谢池影穿着病号服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耳边还回响着白慕言的话,死死的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白慕言双眼含泪的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倒下去,苏慕晨和沈季尧站在她们旁边,两个少年同样眼眶通红,难掩一脸愧色。
夜色降临时,谢池影身上披着白慕言给她拿来的外套守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等待着医生断言的最后时刻的到来。在她周围,不仅仅有白慕言和苏慕晨、沈季尧几个同龄人陪着,沈江芜和苏彦旭以及谢衡易的特助纪时风也等在病房门口。
午夜时分,谢衡易的主治医生带着护士遗憾的出了重症监护室,对着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众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沈江芜和白慕言忍不住失声痛哭,眼泪瞬间流下,苏彦旭和纪时风轻轻的别过头去,眼眶泛红,苏慕晨和沈季尧眼底也是水光点点。
反倒是最应该哭泣的谢池影,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医生说了些什么,她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怔怔的看着病房的方向。然而,她的反应却是让医生大惊失色,迅速伸手扶住了她。
医生的动作似乎惊醒了谢池影,呆滞已久的她软软的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中。所幸,医生和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白慕言眼疾手快的同时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她再摔倒一次。只是,她的昏迷,让病房门口里又是一场兵荒马乱。
半梦半醒间,谢池影只觉得悲伤如同巨石压在她胸口,让她透不过气来,绝望如同潮水,几欲将她溺亡。
有时候感觉很渴,有人喂她略有些冰凉的东西,熟悉的气息让她知道,喂她东西的人是白慕言,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子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怎么也睁不开来,疲倦将她拉入无边的黑暗中。
有时候会听到嗡嗡的说话声,她努力想要听清楚,却只能听到“董事长”“公司”这样的模糊字眼。谢池影一惊,神智渐渐的清醒,一直困住她的黑暗终于出现了裂隙,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耳边的争吵声终于清晰,谢池影偏了偏头,便看到坐在沙发上面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的沈江芜和白慕言,两人似是气急,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怒火。在她们对面,两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背朝着病床而坐,谢池影先前听到的有关董事会的话,就是他们所说。
“钟伯伯,宋叔叔,好久不见了。”谢池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沙哑着声音开口。这次昏迷的时间大概有点长,即便有白慕言不时的给她喂水,醒来时嗓子依然干的冒烟。
看到她醒来,白慕言脸上瞬间浮现出惊喜,起身走了过来,沈江芜虽然也欣喜不已,眼中的担忧却不曾褪去。
喝下白慕言递过来的半杯淡盐水,谢池影借着白慕言的力,走到沙发上坐下:“钟伯伯,宋叔叔,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咳咳……池影啊,如今董事长出了车祸,你也伤了头住院,我们本来也不想提。但是如今董事长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能醒来,都是个未知数。公司那么多事需要董事长决定,你看,我们是不是要重新选一个董事啊?”宋董事和钟董事用眼神交流片刻,终于开口说道。
“我爸爸会醒的!”谢池影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如刀的盯着宋董事,一字一顿的开口:“为什么要重新选董事长?即便我爸爸昏迷了没法掌管公司,谢家还有我,依然是公司最大股权拥有者,子承父业,有什么必要重新选董事长呢?”
苏彦旭在公司的时候接到沈江芜的电话,急匆匆的赶来医院,哪怕在来的路上接到消息说谢池影已经醒了,依然放不下心底的担忧。
众所周知,谢池影的性子根本不适合掌管公司,如今谢衡易车祸昏迷,公司董事虎视眈眈,谢池影即便是醒来,又能起什么作用?她根本不是这些老奸巨猾的董事的对手!
他赶来医院,不过是希望他苏家掌权人的身份,能够让谢氏集团的董事卖他一个面子,再给谢池影和谢衡易一点时间,毕竟,谢氏和苏氏有着好几个大项目的合作。不知道谢衡易什么时候能醒来的情况下,多拖延一点时间,谢池影也能多一点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心底一向天真无为的谢池影会斩钉截铁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底感慨谢衡易没有白宠这个女儿的同时,他也开口支持谢池影:“宋董事,你便是想要谢氏,也未免太过急切了吧?这些年衡易待你不薄,衡易还在隔壁躺着呢,你就这么咄咄相逼,是不是太过了?”
“我这不是担心池影不懂事,把谢氏败了,白白浪费了董事长的心血嘛。”宋董事看到突然出现在医院的苏彦旭,面色变了几变,干笑着开口。
他的话一说出口,一旁的钟董事顿时赞同的点了点头,苏彦旭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反驳的话。谢池影的性子的确不适合掌控一个集团,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谢氏交给钟董事的确比交给她要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