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
是时,她却听得沈要小声说道,“但是我更想你理理我。”
话毕,他便将那线团儿自顾自的抛了出去。
红线蜿蜒而下,暗自汹涌,袭成一条花路。
萧子窈移不开眼睛。
“可是,一直跑来跑去,你会很累的。”
“不会累。”
沈要一瞬反口,“你陪着我,就不累。”
她终于还是不忍。
“算了算了,织了一晚上,我倒有些累了。”
她倏尔站起身来,懒懒伸了伸腰,“还愣着做甚?呆子,赶紧去把毛线捡回来,我要睡了,正缺个暖床的人。”
沈要听罢,立刻哦了一声,然后,便追着那线团儿跑了起来。
——那模样,竟当真像条小狗似的。
其实,织围巾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
原是萧子窈从小被养得太娇了,十指不沾阳春水,手笨些,适才耽搁了许久。
好在这围巾织了又织、拆了又拆,终于还是织出了点儿模样来,偏偏她性子挑剔,总觉得丑,又觉得沈要哪怕戴出门去也丢人,便总想着重头再来。
沈要不懂好看与难看的分别,此事便由不得他分说,偏他忽然惊觉,便是为了这一条围巾,萧子窈已然许久不曾喊那什么劳什子的评弹登门唱戏了,思及此,他于是立刻说道:“你要重新织吗?那我陪你。”
话毕,他便忙不迭的揪起毛线头跑了出去,一下子便将那围巾拆得一干二净,全然不与萧子窈留些反悔的机会。
于是,过不了多时,便到了晚间,郝姨方才烧好了饭菜,便就瞧见沈要面无表情走了过来,道:“郝姨,从今天起,你不要再教她织毛线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郝姨听得也是一愣,简直不明所以。
“沈军长,话可不能这样说!你可知夫人这几日为什么要学织毛线?还不都是为了您……”
“我知道。”
他一字一顿,更有些咬牙切齿了,“所以,你就让她自己琢磨。”
话毕,他便快手快脚的烧起一壶热水,忙不迭的便要将那拆掉的毛线丢进去煮。
郝姨一下子明白过来,于是笑道:“沈军长,瞧着您与夫人感情这样的好,我是当真开心。”
她一面说着,一面竟笑出泪来。
“沈军长,我本来是不应该多嘴的,但我在公馆里伺候了这么久,受尽了二位的照顾,所以,这句话我一定要同您说——您现在这样,才是爱人的样子。”
火没有生好,柴火噼啪作响了一下,那声音很像擦亮一只火柴,沈要的眼睛也微微的亮了起来,他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我也不懂。”
他说。
难得一见的,他竟在郝姨的面前低下了头去。
“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开心。”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