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正还肖想着,眼前门却开了。
苏同心眼光一亮:“夏一杰?”
她很快的起身迎上来,有些激动:“我听父亲说,你之前被沈要罚了,现在伤势可有好些了吗?”
“不是什么重罚,伤早就好了。”
夏一杰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因为沈要他、他最近总来找你……我知道这样唐突了你,可我……”
他二人到底只算旧相识,相识、却不熟识。
可他实在别无他法了。
他于是失心疯似的不知所谓起来。
“同心,我知道梁大帅曾经有意许过你与沈要的婚事……我、我也见过很多被关在后宅渐渐失宠的女人,如果你有意,或许我们可以联手——我是说、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之要让沈要把子窈给休了……”
“打住!”
苏同心用力打断他,面上又惊又愕,“你莫不是疯了!你竟然想要害子窈,你难道不是一直喜欢她的吗!?”
“怎么会,我怎么会害子窈?”
他痴痴的扯出一个哭相似的笑脸来,字字句句像辩解又像自言自语,“我和子窈一起长大,我认识她最早,没人比我更爱惜子窈了。我只是想救她,只有沈要不要她了,她才能自由,我……”
苏同心寒声道:“……子窈都已经无家可归了,你竟想着让沈军长也抛弃子窈,这便是你的爱惜?”
夏一杰怔愣一瞬。
偏偏她却还在说着。
“沈军长来找我,是因为他想找些戏文话本给子窈解闷……上次剿匪时,子窈救过我一命,我……不会再做任何一件对不起她的事。”
“那你便任由她被沈要狗一样的关起来?”
苏同心微微哽住:“我、我会尽力的……我会尽力想想别的办法,但至少不是这样对待子窈……”
她的眼珠凄凄的沉下去,全然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
“夏一杰,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同旁人说起的,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再说出这些伤人的话了……子窈若是听到了,她会很难过的。”
夏一杰于是茫茫然的站起身来。
他只觉得发窒,一双手空空如也,左右什么也抓不住,所以握一握拳,却又握不紧,便就这般失魂落魄的走出门去,一直走、一直走,中间路过茂和戏院,他便不受控的脚下一顿,呆立了片刻,可到底还是走掉了。
树影悬悬,他只管一路走去了城东,遥遥望着那飘着白纱的玻璃窗子。
“我竟然想着……算计子窈?”
他一下子酸了鼻子,却来不及再多看那窗子哪怕一眼——
“怎么才来?”
公馆檐下的灯泡施施然亮起来,鬼火似的,又仿佛掸亮的烟头,一时烫得人有些眼酸,他于是惶惶的看过去,只见沈要斜倚着门廊,眼睛睨着,像只冷气森森的鬼。
“来得这么晚,我都等得快睡着了。”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