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叶孤廷看着手腕上的表,指针已经走到了两点,然而叶家的大门前依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过了十分钟,依旧没有人来。
叶孤廷把玩着手上的录音笔,语气中似乎有些遗憾,“她没有来,丫头啊,看来你的一片好意注定要被辜负了。郁女士也是个有才华的大美人儿,就这么英年早逝,想想都可惜。”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人正是郁忻然,只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将手机递给叶珝。
“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哽咽,情绪异常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郁女士,还是等你完全冷静下来,我们再见面吧。”
说完,叶珝就挂断了电话,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往往不能控制自己,她不想进行无意义的争吵。
电话被骤然挂断,郁忻然只觉得心里憋屈,手机被捏得更紧了,下一秒,泄愤似的把手机狠狠砸到一旁。
本来这天她已经和丈夫约好了登高望远,甚至已经坐上车来到了半山腰,可一路上,她终究没有摆脱内心作为记者的职责,仿佛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说,错过这次,你会后悔的。
是呀,线索这一次错过说不定真的没有了,和丈夫的约定还能再等等,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中途坚持下了车,准备赶往叶家。
可就在下车的二十分钟后,她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丈夫开车侧翻坠落山崖,当场身亡。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是下午两点整,一秒都不能差,因为就是这个时间,丈夫出了意外。
如果她当时没有下车,那现在肯定和丈夫一样,葬身崖底。
她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有伴随暴怒的歇斯底里。
为什么被留下的总是我?
似乎从童年开始,她的亲缘就十分淡薄,关于父母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只记得仅留她一个人在孤儿院生活,后来的养父母也早早就去世,又只留下她一个人。
而现在,丈夫这个唯一的亲人也走了,最后还是只留她一个人。
她闭着眼睛,安静地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无论如何,要先把丈夫安葬。
“郁女士,这是从你丈夫车上找到的遗物,还有,请问……你知道另外一位女士的身份吗?”
遗物是一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而另一位女士是个怀有身孕的女人,这一刻,命运仿佛开了巨大的玩笑。
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就算没有这个意外,今天她也注定是被留下,不,被抛弃的那个人。
处理完眼前的事,郁忻然只觉得脑子里像一团浆糊,浑浑噩噩的,却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只有一个人的空荡荡的房间。
她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叶家的门口。
此时已是夜晚,望着门口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叶孤廷很热情地将她迎进了家门,“郁女士来啦,快进来,我给你泡盏茶!”
叶珝此刻就坐在沙发上,郁忻然进门后就径直走到她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救我?”
她的情绪比起白天那通电话来说,已经稳定了许多,比起第一次见面给人精明利落的感觉,她现在更多的是一种虚弱,好像野兽被重伤后奄奄一息的虚弱,但叶珝从她的眼里依然看到了一种凌厉逼人的气势。
“我之前看过郁女士的报道,您很勇敢,值得敬佩。”
叶珝没有瞎说,从昨天见面后,她就找了许多郁忻然过去的报道看,这些报道大多数都是揭露一些黑色产业链,可以想象,几乎每一次郁忻然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拿到关键证据,报道的内容也真实详尽,言辞更是犀利深刻,说是王牌记者果然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