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温柔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话,“下午见她的时候身子骨还很硬朗,突然之间……”
江家发通告说是谨慎状态不好导致的意外,可是温柔明白,曾红根本没有什么人格分裂症,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出意外?
人格分裂不过是一个借口,用来安抚一切质疑声音的借口。
温柔是当事人,自然清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那如果只是单纯出了意外,为何江家要用人格分裂这个病症去掩盖呢?就比如说,曾红是车祸出事的,那大可光明正大说出来——她的死又不是什么要去遮遮掩掩的事情。
温柔太聪明了,一看见这个消息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曾红的死是蹊跷的,无法解释的。她死得不够光明正大,所以你们正好用了这个人格分裂这个理由。来让这一切变合理。”
温柔一字一句,直击要害,“那么她的死因一定在某个点,是不合理的。抓到这个不合理的点,所有的一切就是在那里失真的。”
听完了温柔的分析,江游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江游低笑了一声,“温柔,你是有脑子的。”
这算什么评价。
温柔冷笑一声,“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不会还要我谢谢你吧?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的母亲——”
“我没办法告诉你真相,哪怕你已经知道了她的死因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江游眸光阴沉,里面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他只是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感觉整片天空正在压下来,一直到把整个世界都压得粉碎,“只能告诉你的一件事是,她确实死掉了。温柔,以后曾红不会再有能害你的机会了。”
不知为何,温柔的心脏猛的痉挛了一下。
江游的这句话,别人听着像是在请求原谅,好像在让温柔别为了死去的心操心,可是温柔却觉得,江游在……向她求救。
为什么呢,江游,为什么我会从你身上得到这样的无力感。
温柔没挂电话,“她作为和我打官司的人,突然间死掉了,我觉得我有权利要了解清楚——”
“死了就是死了。”江游的声音斩钉截铁,“她做了那么多事情,该死的。估计是老天有眼,所以替你降下了神罚吧。”
神罚。
到底是神罚吗。
江游感觉到了温柔沉默,便又补了一句,“早点睡吧,温柔。官司不用再打了,她的命结束了一切。”
这是江游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挂断温柔的电话。
温柔对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发呆,而另一边,江游挂了电话以后一个人站在漆黑的小巷子里,想一个人安静待会的时候,耳边传来脚步声。
他震惊,抬头一看,昏暗的拐角,有一个孩子的身影出现。
温凛出现在他面前,稚嫩的脸,黑色的眼,用一种一点不害怕的表情,看向他说,“当真是神罚吗?江游。”
江游浑身一颤!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江游不知道现在该干嘛,想了一会他还是决定抿着唇上前将温凛抱起来,“这么晚……”
“我知道。”
温凛指了指耳朵,似乎在暗示什么。
而后,孩子伸手到了江游的袖子里,从他的袖口里面,取出来一个微型窃听器。
看见窃听器那一刻,江游的瞳孔骤然紧缩!
而温凛,当着江游的面,将那窃听器丢在了地上,而后用脚踩碎。
踩碎了,他喃喃着,“现在对你已经没必要用这种东西了。”
江游感觉喉咙口在发抖。
“你们什么时候……”
“温潋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去的。”温凛的声音也很平静,那种知晓了一切以后的,大彻大悟的平静,“我和她那个时候还在防备你,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我觉得,已经没必要在你身上放监听器来监听你了。”
这个解释也在告诉江游,温凛或许……早就听到了一切。
包括,他掐死曾红的时候,他和江震对峙的时候。
全听见了。
一览无余。
可是,温凛,你告诉我——你既然已经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是货真价实的杀人犯,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害怕我呢?”
连我的父亲都怕我。
“我不怕你。”
温凛直视江游的眸子,“你刚才编借口来糊弄妈咪的时候,提到了神罚。”
江游一惊。
“对别人来说,你是魔鬼,是罪犯。”
温凛抬头,天上的星星落在他眼里。
“但对于我们来说,江游。杀了曾红的你,在这一刻,也许就是我和温潋的神。”
我不怕你,江游。
你代替无眼的上苍,降下了神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