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就是太倚重与太监了,唐宪宗元和年间,为着平定叛乱藩镇的用兵需要,又将此前亲信宦官代表皇帝去执掌军机枢密的差遣,加以制度化,确立了宦官担任枢密使的制度,让宦官得以“承受表奏、出纳帝命”,逐渐参与到中枢政务。
主政的左右枢密使,和主军的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便被成为宦官集团的“四贵”,更经历数十年演化后,成为了能稳定传承的既得利益集团。
在这种权力架构下,皇帝要除掉具体某个当权宦官,是并不困难的,有一群觊觎他位置的其他宦官,会主动甘为皇帝的手中之刀。但若是皇帝想废弃整个宦官执掌禁军、参与枢机要务的制度,便意味着要和整个宦官集团、也包括已经被宦官集团极度渗透、遍布党羽的神策军将士们,去作一番生死之战。
这个和大明目前的情况有些类似,崇祯皇帝想要拿下骆养性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问题是,五十万锦衣卫并不是骆养性一个人的。除掉一个骆养性容易,除掉整个锦衣卫集团,难如登天。
如今的锦衣卫已经壮大到凌驾于军队之上了,而且朝廷官员治贪反腐的案子还没有了结。如今的朝廷,还必须继续仰仗锦衣卫。
李唐皇帝和宦官集团的最大一场冲突“甘露之变”,实为唐文宗只会死读《贞观政要》,完全不懂朝堂平衡之道,竟意图将宦官集团和士大夫朋党一网打尽,恢复唐朝前期皇帝的威福自传之权,却全然不计后果。
这就跟崇祯皇帝一样,崇祯皇帝当初急于弄死魏忠贤。也是因为他不懂平衡之道,其实弄死魏忠贤没有错,错就错在崇祯皇帝没有再立一个属于自己的阉党集团。
唐文宗当时先将当时朝中的牛、李二党尽皆贬斥,然后意图以一场大规模的杀戮,来肉体清洗宦官集团,在失败后又颓废丧气,称自己不如周赧王、汉献帝云云。
紧接着宦官集团虽然迅猛反扑,软禁天子,杀尽朝中李训、郑注党徒,进而得寸进尺,欲杀戮异己,从此独占朝堂大权。
幸亏各地藩镇还算不错,昭义镇节度使刘从谏为首的外镇各大强藩纷纷上表,声讨其罪,因此宦官集团亦畏惧其势,被迫收敛,牛、李两党的高级官僚回朝执政,于是达成“南衙北司”新的平衡。
因此,即使是对这个已经彻底撕破脸的唐文宗,宦官集团亦不敢杀之、不能废之,还得让他如常上朝听政,只能待其病重时,才成功矫诏,更立储君唐武宗,抢回新一轮的“拥立”之功。
黄巢起兵之后的残唐,中枢权威彻底沦丧,帝国秩序已经总崩溃了,四方藩镇群起交兵,互相征战兼并,宦官劫持皇帝,最后皇帝府废立都在宦官的掌控之中。
大明不想走这样的老路,朱元璋严禁宦官干政。奈何崇祯皇帝朱棣登基之后,还是发现太监好用。
结果,到了明末蹦出来个魏忠贤。如今,朝廷再次重建东西厂,朱慈烺的目的,其实不想让钟粹宫的人趟这趟浑水。
当来福请求做厂公时,朱慈烺知道。来福并不是为了这个厂公的职位,而是想效忠朱慈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