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几岁。
但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元璟没有叫醒妙英,解开捆缚她的丝绦,盯着她看了许久,闭目躺在她身边思索此行的计划,脑子里一次次演练,确保自己没有遗漏之处。
见到她以后,他要考虑的东西更多了。
……
元璟低头,扯开妙英的手。
“哥哥……”
睡梦中的她无意识地轻唤,紧抱着他不放。
元璟动作顿住,看了看她,收回手,掌心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会。
这几年,她还是会做噩梦?
元璟眉心轻拧。
他没有推开妙英,合上眼皮,继续沉思。
不知怎么,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帐幔被漫进屋中的曦光晒得透亮,床前一地碎光。
已经日上三竿了。
元璟猛地坐起身,眸光如电,四下里环顾。
“哥哥。”
元妙英掀开帐幔,拿起床栏上元璟的外袍递到他面前。她刚醒,已经穿戴好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元璟垂眸,交错的眼睫不露出一点情绪,接过外袍披上,起身下榻。
妙英站在一边,帮他拿东递西。
“哥哥,我写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她脸上神情有些心虚。
元璟穿戴好,拔步往外走。
“你问的是哪封信?留在草屋里的那封?”
妙英怔了怔,明白过来,脸上血色抽尽。
元璟回头看她,眸底暗沉,“我不会再看你写的任何信。”
他转身出去,迎着旭日,背影孤绝。
不一会,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元璟没有回头。
……
妙英冲到门口,被阿吉拦住了。
“你不要闹!公子有大事要办!”阿吉先呵斥一句,黑脸上透出一抹不自在,“你放心……既然那什么了……我们公子身份贵重……他会对你负责的!”
妙英哑口无言。
……
元璟走出院子。
梁知节迎上前:“公子,冯都尉刚才派人送来几套打球衣,校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都尉说公子随时可以去校场。”
元璟停住脚步,“房里的陈设添了别的东西?”
梁知节一愣,摇头:“冯都尉好色,送来的香烛、香膏等都是他常用的助兴之物,属下怕阿吉他们认不清,派人私下调换过所有陈设。”
元璟皱眉,“除了寒热症以外,她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症状?”
梁知节就猜到事情和枝枝有关。
其他症状是什么症状?公子昨晚和枝枝小娘子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一大早偏偏问这个……难道枝枝小娘子昨晚在床上有什么不对劲,没有让公子尽兴……
梁知节越想越龌龊,毕竟还没娶妻,有些脸红,回道:“公子有所不知,都尉府内院的仆妇擅长用秘药来调理小娘子,以讨好都尉。听说枝枝小娘子入府后,她们每天给她灌药。”
元璟抬眸,看梁知节一眼。
梁知节顿时冷汗淋漓,束手道:“公子恕罪,属下以为这等内宅腌臜不值一提,未向公子禀报……”
元璟打断他的辩解:“会不会损伤身体?”
梁知节摇头,“服药期间枝枝小娘子会觉得四肢酸软,使不上力,但只要及时停药,不会损伤根本。”
所以他才没提这件事。
元璟没再问其他。
梁知节有心补过,热心请示:“公子,您看留下谁看守枝枝小娘子?”
元璟抬头看向客院。
冯都尉好色。
“给她找一身合适的袍衫,一双鹿皮靴,一匹马。”元璟吩咐,“不要白马。”
梁知节应是。
带着枝枝小娘子出门也好,昨晚洞房花烛,蜜里调油,今天公子舍不得娇娘子,非要带着出门,如此玩物丧志,冯都尉他们肯定更放心。
……
亲随找了套合适的男装送到妙英手上。
妙英大喜,她正为出不了门发愁,元璟愿意带上她,那她就有机会和他说话。
她换上男装,和阿吉一起出了院子。
阿吉很不情愿地嘱咐她:“公子是干大事的人,你乖乖跟着我,别打搅公子公务。”
妙英点头,昨晚元璟需要做戏来麻痹冯都尉,必定有所顾虑,她会注意分寸。
阶前旌旗招展,衣袍猎猎。
元璟已经上了马,手执缰绳,目视长街深处。
梁知节骑马落后半个马身,在向他禀报一些琐事。
大庭广众之下,妙英不能去打扰元璟,只好走到一匹为她准备的黑马前,拽住缰绳往上爬。睡了一觉,吃了药,她觉得力气恢复了一些。
阿吉看她爬得费力,一把托住她的腰,把她直接塞到马背上。
妙英抓紧缰绳,“多谢。”
阿吉拍拍手:“不客气,你们小娘子会骑马就不错了!”
元璟的目光穿过飞扬的旗帜,落到阿吉和妙英身上。
梁知节垂下眼皮。
队伍拉开阵势,朝校场行去。
妙英第一次离开都尉府。
此前,她不能踏出都尉府一步。现在她骑着马跟在元璟队伍里,大摇大摆出了长街,过了坊市,离开重兵把守的关卡,无人敢拦。
出了流沙城,妙英坐在马背上,望着远处天际起伏的山丘,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马蹄踏碎尘土,梁知节驱马靠近,示意妙英去队列最前方。
元璟勒马停在一处土丘前,腰背挺直,侧脸冷厉。
妙英骑马靠过去:“哥哥……”
还没说什么,元璟回头扫她一眼,“你可以走了。”
风卷着沙土吹过,他神情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