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孙良悟陪着一个中年男人过来,若兰正在看书,那人已经进门了:“这位就是文家小姐吗?”
她赶紧放下书迎上去:“这位先生好,良悟哥哥,你来啦?”
“小兰子,哦不对,文小姐,这位是本院的院长左先生,左先生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他早年在美利坚的伊利诺伊大学留学,是医科硕士,他听说了你的事,专程过来看看。”
左院长看着文若兰笑吟吟地说道:“文小姐见礼了!”
“左院长伯父,小女有礼。”
“好乖巧,好漂亮,好文气!”左院长一脸三个好,坐下后,和蔼地说道:“文家小姐,你突然遭遇被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先解决住宿的问题吧,你还在湘苑学堂读书,想来住在潇湘医院,也不是难事,只是上学须步行半个钟头,有些远,文小姐啊,不知你可愿意住在我的亲戚家中?”
孙良悟解释道:“左院长的亲戚已经举家去了香港,这里有一栋小洋楼,家里只一位年长者看护。”
左院长道:“文小姐,我那亲戚,说起来只怕是不会回长沙了,小洋楼呢,一直想让我去住,我心系医院,哪有时间去养尊处优?那位年长者是亲戚家用了许久的人,儿子从军,不曾归家,我那亲戚至今未曾转让这小洋楼,也是心系那长者,怕一旦没了这房子,他也没了去处了,文小姐若肯去住,一则能帮着看护房子,二则呢,文小姐至少也有个住处,还有个好处,那房子,便就在青果巷中,你上学只需五分钟,唱着歌就到学校了,呵呵呵!”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没等文若兰搭话,那小湘姝已经迫不及待地喊道:“去,去,干嘛不去?小姐,这就叫你好我好。”
“什么你好我好?这也算是个话儿?”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了下午,左院长吩咐让孙良悟带着这对主仆去了青果巷,没想到出来那老头子,看起来还非常精神,一看到文若兰等人到了,马上眉开眼笑了:“这么漂亮的小姐啊!老郑我一个人住着实在闷得慌,没想到左院长竟然邀到这样一位千金大小姐,真是欢迎欢迎!”
“这么好的房子!”湘姝左顾右盼的,满脸堆笑,“小姐,幸好那个女人不让我们继续住了,不然,都住不上这么好的房子!”
“湘姝!不许胡说!那位伯母没有不让我们住,是我们自己要搬出来的!以后不许胡说了!”
老郑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人说话了,带着三人看房子这一路,喋喋不休,他介绍了这栋洋房:“这房子,占地有一亩地,上下共有三层,最上层只有一个房间,以前是老爷太太住的,下下面一层有三个房间,老爷走时曾交待过,朝南两间房,东面那间是少爷住的,里面的东西不能动,只要保持干净整洁,咳咳咳——唉,老郑我近日老是咳嗽,小姐莫怪啊。你们不知道,我家少爷啊,从军去了,就是不愿意回家,听说现在已经是团座了!”
“老郑,另外一间呢?”
文若兰你抿嘴一笑,她看得出,湘姝和这老头倒是颇有共同语言,这俩全都是话痨,之前,湘姝被她管着,乱讲话就会被她阻止。
老郑从上到下,足足讲了快一个钟头,还意犹未尽,总算孙良悟提醒了一句,说自己马上要回医院上班,还有病人排队等着看病,老郑这才傻笑着赔不是。
“你看,孙少爷,我一说起老爷家的事情,就说个没完了,郑家可是好人家啊。”
郑家?
文若兰选择在二层西南那一间住下,安顿好之后,孙良悟便要赶紧回医院了,他告诉文若兰:这老郑本是主家老家的乡亲,只因为人憨厚,总是被邻里欺压,甚至被打死了一儿一女,妻子气得重病在床,也是遇到了好人,这主家正好路过老家,过去寻访,就听说了此事,马上出手干预,将几个打人的下了狱,还邀请了老郑跟他们到这里生活,说是家里的花匠,每个月却给到了三块大洋的工钱,每个月还送他两瓶酒,老郑本不姓郑,虽说他的冤仇,郑家都替他报了,毕竟他从此成了无依无靠的单身汉,索性主家给他改姓了郑,说是自家的远亲。
孙良悟一回到医院,一个同科室的护士马上过来告诉他:有个男人专程过来找他,说是明天还要来找。
孙良悟冷笑:那人除了高黎明,还会是谁?
高黎明一听说那是个医生,赶紧抽空到潇湘医院来找,却只知道那个人叫孙公子,却还未找到,有个相貌端丽的护士主动说,的确有一位新来的孙医生,不过出门办事去了。
高黎明是个儒雅君子,却因为文若兰之事,忍无可忍了。
“母亲,竟然是为了不让别的女子误会,你就把若兰轰走了?你怎么不想一想,她一个女子在长沙城无亲无故的,她能上哪里去?出了事的话,你怎么跟文家老爷太太交代?”
徐氏和儿子生了两天的气,也想明白了。
“我是你母亲,你这样质问我?你如此不孝,是想要气死你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