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舞阳镇,她的青石板路,她的后山野猪坡。
坐在船头,文若兰轻轻地念着: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青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内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小姐,你又在念这些听不懂的东西,这到底写了些什么呀?”湘姝嘟哝着,看起来,她才是那个最不情愿去长沙的。
下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湘姝勤快地搬完了东西,一个人累得直喘,幸好若兰也不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也背上了行囊,出了码头。
“怎么不见高黎明?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写信呀?”
“我写了,信已经寄出九天了,他该收得到呀。”
左顾右盼你都不见高黎明来接,湘姝气得直跺脚。
“早知道这样,小姐,你还不如给孙少爷写信呢。”
谁说不是呢?文若兰却也不能被这个小丫头煽动,便说:“咱们叫个车,自己去吧。”
来到了高家大门外,卸完了行李,就看到大门开了一下,一看到她们,门里的人居然突然间把门关上了,文若兰吃了一惊,和湘姝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高家出了什么事?
湘姝上前叫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从堂屋有人走了出来,声音是高母徐氏。
打开了门,徐氏面露尬色,想要反手关门,却还是忍住了:“是若兰小姐啊,你怎么来了?”
文若兰一愣,这才笑吟吟地回答:“伯母你好,若兰暑假结束,又要回来上课了,还要继续给伯母添麻烦。”
徐氏憋了半天,才勉强地让她们进门,却没随她们自行回到租屋,而是让家里的佣人沈妈将她们领到客堂之上。
“文小姐请用茶。”
文若兰眼见事情不对,也不想猜疑,大方地问道:“伯母,若兰不是一向租住在东边厢房吗?这是不让若兰继续租了吗?”
徐氏也没想到这小姐说话如此直接,已经在家里住了两年了,这还是头一回。
她却忘了,自己如此怠慢文小姐,也是头一次。
而且,她都忘了当初她是那么热烈欢迎文若兰住在她们家,甚至也不想收房租的,只是林立舆大度,坚持要做房客,而不是住客!
徐氏无奈,只能也坦诚相告了。
“是这样啊,文小姐,这些年,也是你住在我家,我和高伯父非常喜爱你,只是最近家里出了点小事情,或许你继续住在我家,会有诸多不便。”
“伯母,这是家里的房间不够住了吗?”
文若兰说话好生犀利啊,听起来不过是平常的一句话,却足够让徐氏下不了台了。
徐氏家里虽然不算高门大户,却也足有七间房,徐氏夫妇一个大屋,高黎明等子女各有一间共三间,加上文若兰租住的厢房,还有一个书房靠着花园,若算上这个客堂,可不是个小门小户。
而现在家里除了沈妈外,也只有徐氏与高黎明母子,偶尔女儿也会回娘家小住。
哪里会有房间不够住的说法?
“若兰小姐,伯母也不跟你虚言了,是这样,你黎明大哥呢,他被省经济委员会录用后,因为人才出众,短短一个多月,就被他的主任赏识了,主任太太已经着人非常婉转地向我家表达了美意,希望能促成双方子女的姻缘,信呢,是黎明父亲写来的,他与张主任也是故交,说起来,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了。”
“可是这么一来呢,我家里还整日住了个不是本家亲戚的小姐,还是你这样知书达理的美丽小姐,你说,会不会不方便了?”
文若兰顿时就不悦起来。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怪不得,高黎明在信中不停地提到了他的新单位,还提到了委员会的张主任对他如何指点,一个长长的假期,只收到一封信!
而她自己都给高黎明写了三封信了。
“原来是这样,那,伯母,若兰这就不打扰了,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后会有期了!”
她马上告辞而去,吩咐湘姝赶紧去厢房收拾一下有没有自己的东西,湘姝正在院中打盹儿,突然小姐出来说这些话,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