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挂着“文氏舞阳布庄”幡旗的货船,顺着江水南下,正值涨水时节,船速不慢,文若兰心情大好,这一船全都是文家多年的船工,他们得以与小姐同船,也是高兴,这一路说说笑笑的,指点着一路上的山山水水,各地的特色民情,文若兰反倒觉得,这一次坐船回家,见识增加了许多。
到了酉时,船缓缓靠岸,船老大道:“小姐,我们要靠岸卸下最后的货物了,这是夫人经营的春秋行的生意,这一路先去送布匹,顺便将洋布和其他货品带回,一路售卖,我们在长沙就已经送走了小半船。”
“没想到,姨母的生意做得如此灵活,若兰这一次回去,倒要请教了。”
只有湘姝急切地叫嚷着:“小姐,我肚子好饿啊,船老大做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我要下船去吃一碗香香的米线才好。”
船老大只是笑,他说:船上不能乱花钱,现在时局不稳,做生意不容易,否则夫人怎么也会开始做生意了?
孙良悟笑呵呵地带着这主仆二人下了船,找到了一家听说摆了有好多年的米线摊子,这一勺辣子浇上来,半勺子鲜嫩的羊肉片,没等文若兰下筷子,湘姝已经一大口下肚,瞬间大呼小叫起来:“这才是好吃的米线啊!太好吃啦!”
惹得孙良悟和文若兰都哈哈大笑。
突然间,就听到前头有人在叫喊:“别打了,人都被你们打死了!”
这一闹起来,只看到不少人都往那处跑去,湘姝是个好事的,早已坐立不安,嘴里念叨着那里到底怎么啦,只等着文若兰一声令下,恐怕就要飞过去了,这时,那边有人跑回来,冲着米线摊主道:“快,给我一碗水,那边的人只怕不行了。”
孙良悟拉住这人,问道:“这位朋友,那里发生了什么?你如此着急?”
那人道:“有人被抢了,强盗被人打了,只怕要打出人命来,那被抢之人好像是奄奄一息了,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只怕是不成了。”
孙良悟一惊,马上起身,对湘姝道:“湘姝,赶紧给我跑一趟,去船上拿我的药箱来,送到那边去,我这就去看看。”
文若兰也起身,对摊主道:“我们还要回来继续吃,东西先别收,钱先给你。”
那摊主娘子倒也爽朗:“小姐尽管去,等你回来,有你吃的!”
文若兰跟着孙良悟匆匆赶去,只见前头围了足有百十号人,都在看热闹,就看到有几个人手执棍棒,冲着当中一个大汉便打,那大汉倒也不还手,只是护着地上的一个妇人。
文若兰与孙良悟挤了进去,看到这一幕,周围人好些还纷纷叫好,文若兰气不过,大喊道:“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人了!”
被打那汉子已经趴着,毫无还手之力,就看到一下下棍棒砸在那人背上,文若兰又喊了一声,孙良悟忙制止她。
一个短褂汉子停下手,斜眼看着她,露出邪淫之笑:“哦,小娘子这么美貌,可是来犒劳大爷们的?”
文若兰不理他,只说:“你们为何如此殴打他?再打就要打死人了!”
她声音清朗,周围人稍稍安静些,有人低声议论:“这小姐说得对,再打就要打死人了。”
“这几个人都是漕帮的,不要乱说。”
打人的看似有五六个人,当中一人摆手道:“给我打,别理旁的人,谁敢过来帮手,就打谁!”
这时,圈外有人不服气了,大声叫骂:“你们这几个,不是胡说八道吗?你们说该死就该死?别以为你们几个人手里有棍棒就想打谁就打谁!”
也有人认得这几个人,喊道:“他们是漕帮石青峰的人,一向在这里横行霸道。”
一个横肉矮个一抡木棍,冲着文若兰轻浮地使了个眼色,便下狠手对着那大汉的脑袋便是一棍!
文若兰吓坏了,她赶紧飞起一脚踹了过去,孙良悟知道这个妹子胆大,身手也好,却不料她胆子如此之大,都没搞清楚状况便出手相救。
那横肉男没想到自己这一棍子竟然被这小姐一脚踹开,心下诧异不已。
最先调笑那男人放下手中的棍棒,劈手就扑过来道:“这位小姐,想是要让哥哥抱抱了。”
文若兰冷不防被他一把拦腰抱住,大怒,一个马步蹲下,右肘便是一招,正中那人的太阳穴,那人啊呀一声仰面便倒地。
“你们别打了,若他是个强盗,你们把他送了官便是了,干嘛要把人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