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良悟哥哥?你怎么不让他留下来?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良悟哥哥了,湘姝,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罚你跪下了!”
“小姐,这一次你可错怪我了,良悟少爷说了,他是从南京过来,这次回过舞阳老家了,来长沙,是准备在潇湘医院就职的,老爷托他带来了书信,转交给小姐。他送完了信,又赶去了潇湘医院。”
“原来是这样,快把信给我。”
湘姝把书信取出来,文若兰看完后,说:“父亲是为我们安排了归程,他说等我们学期结束了,要我回一趟家里,不过,这一次他只字未提让我不用着急,好像还催着我赶紧回家,湘姝,良悟哥哥还说了什么?”
“他说了,他还会过来找小姐的,其他就没再多说了。”
晚餐过后,文若兰在房中赶写作业,突然间,湘姝蹑手蹑脚地进来,耳语道:“小姐,高公子说,他想见你。”
文若兰摆手道:“我是他家租客,此时已经入夜,孤男寡女这样相见,甚是不妥,你去回话吧。”
湘姝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高黎明就在厢房外,他望着那株美人蕉,若有所思,一转头看到湘姝又出来了,却不见文若兰。“湘姝,你家小姐呢?”
“高公子,小姐身体微恙,马上就要歇息了,如果高公子有话,不如说给湘姝听罢,湘姝保证一个字不落全部说给小姐听。”
高黎明了解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知道她总是用最一本正经的态度来恶作剧,相信她,就是准备跟自己过不去。
他垂头丧气地哀求道:“湘姝,我只想和你家小姐说两句话,如果文小姐担心,我可以当着你的面说。”
这时候,徐文秀就在二楼的主人房内,隔着一层窗帘,静静地看着在庭院里的儿子,她没有开灯,心里也如此刻的黑暗一样。
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小姐?不光家世好,家产丰厚,模样出众,还有好脾气好涵养,尤其与自己投契的,便是文若兰那一手好字,颇有大家风范。
可是,就算她不相信那个妇人的话,现下正逢乱世,长子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摆脱日本人的纠缠离开北平,如果次子再摊上个克夫的女子,那可如何是好啊?
正想着,文若兰走了出来,虽然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能看得出,文若兰与自己的儿子,应该是有情的。
这是她作为母亲的直觉。
文若兰到底还是让湘姝进屋了,她望着眼前这个儒雅温和的黎明大哥,认真地说道:“可有什么事?”
“若兰,我心里有句话,早就想说了,只是——”
文若兰静静地等着他,不急,不催,也不期待。
高黎明走前一步,距离还是止乎于礼,他说道:“若兰,我、我想说的是,我原本还想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先立业后成家,可是当我结识了一位处处都那么出众的女子,我便打消了那个愚蠢的念头,我怕如果我不及时开口相求,我心爱的女子,就会被旁的优秀青年追求了去,那样的话,我会觉得,我的人生那么灰暗。”
他要说的显然不是两句,而是一大堆,文若兰却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说话。
直到他最终说出了那一句:“若兰,如果我向你求婚,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她才幽幽地回答:“黎明大哥,你的出色,大家都看得到,若兰虽然与你相处时间不长,但常常听夫人提到你过去的事,还有你愿意投身到水利事业中的心情,若兰深知,能这样想的人,必定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能够有这样的夫婿,若兰夫复何求?”
高黎明听到这里,顿时激动了起来,他伸出手想抓住若兰的手,却还是没好意思,缩了回去,说道:“若兰,相信我,我一定会禀明父母亲,表达我想要娶你的坚定的心。”
若兰抬眼看他,黑暗中,她那双明眸闪烁着光,高黎明不觉为之倾倒了。
文若兰手中攥着一物,伸出去递给了他:“送给你。”
高黎明问都不问,马上接过,她分明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莞尔一笑,回屋里去了。
高黎明想要欢呼,却又怕惊动了母亲,只是在庭院中高举双臂,用力地舒展着。
文若兰从窗帘缝隙中看到这一幕,不觉又笑了起来。
同样的,从窗帘缝隙中看到儿子这般模样,徐文秀真是百转千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