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月明星稀,树影如水波荡漾,施娢坐在床上,绣着香袋,这是她从别苑带出来的。
从前打算绣一个给赵骥,后来压在箱底,这次回梨园才带出来。
她绣艺好,还得过四婶夸赞。
婢女中途进屋奉茶,看见施娢长发微拢在身后,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绣布,轻轻绣着福字。
夏日衣物单薄,鹅黄襦裙紧贴住少女的曼妙身子,仔细的模样有种天生的清纯感,如天上仙子,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好看,同她对视时只觉那里边中全是自己,又含着笑意的温情。
即便是个婢女也能想象到那身雪白肌|肤被健壮男子占为己有时的样子,也不难理解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御亲王不愿外人见到她。
赵骥不回来,施娢便哪也不敢去,她听他的话,这半个月来都没有去找他。
见过她这张脸的人越多,以后被人发现的概率就越大,施娢赌不起。
“本王还以为你只会唱戏,”赵骥的声音响起,“怎么绣起东西来?”
施娢一惊,针刺破手指,流出鲜红的血,抬眸就看到赵骥双手交抱靠在里屋门口,他身上玄袍镶边绣有金色暗纹,腰间玉革带精致奢华,脸上虽是带着笑,但眉眼间却有股淡淡的戾气。
不是向着她,但施娢心还是漏跳一拍,可她还没开口叫他,豆大泪珠反倒先忍不住,从眼眶中簌簌而下。
欺君之罪被摆到明面上,即便施娢早有准备,心里也压着一块厚重的石头,一见到赵骥,那条紧绷的弦便再也绷不住。
施娢将绣布绷子放回篮子中,起身小跑向他,在他怀中呜咽哭了出来。
赵骥身上有股很淡的血腥味,不突出,他单手放在她细腰上,握住她纤细手腕,看到指腹上血迹,皱起眉来,低头含在了嘴里,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若是不会绣就不要强撑,刺得疼了你又哭,本王又不一定用得上。”
月光如水,照进屋内,手边是垂下的一排圆润珠帘,只是施娢哭得厉害,她手紧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服,都有些打嗝,说不出话来。
赵骥铁石心肠,却终究是输给她的眼泪,他打横抱起她,大步往里走,把她放到榻上,坐下来,单手脱去她的鞋,道:“行了,王爷给你含着,乖乖睡觉,一会儿就不疼了。”
他脸色比起刚才温和了许多,倘若是最开始的赵骥,大抵是要说她几句多大点事。
施娢抽泣道:“想王爷了。”
她爱哭,但这张嘴,实在生得甜。
赵骥顿了顿,让她靠在怀里,轻含她的手指,道:“嘴上说着想王爷,也没见你让侍卫去王府传个信。”
“妾不敢,”她泪眼朦胧,睫毛都沾有泪水,“妾怕耽误王爷的事,引王爷讨厌。”
“王爷何时说过讨厌你?”赵骥从怀中拿出条帕子,包住她近似儿戏的伤口,“想做什么就做,背后有本王给你撑腰还这么胆怯,传出去就像是本王强|迫你似的。”
施娢不敢再同他说话,咬着唇一个劲地流泪,她鼻尖都哭得红了,赵骥手上就一条帕子,还是为了防止她哭特地带上的,现在缠在她手上,也不好解开来。
赵骥粗糙手指摩|挲她的脸颊,拭去她的泪水,道:“本王事情还没弄完,今天本该直接回府,就是为了看你才绕远路,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都不知道王爷有多想你,你可好,天天待在屋里,连门都不出。”
施娢边流泪边打嗝喊着王爷,饱|满雪胸颤颤的发着抖,像洒糖的棉花,束在胸衣中,对赵骥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咬一口都不解饿。
赵骥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问:“要是真担心王爷,那就来摸|摸王爷是不是瘦了,要是没瘦,就说明王爷最近都好好的。”
她哭道:“王爷瘦了。”
赵骥笑了笑,道:“本王都不知道本王瘦了,你摸一下脸就摸出来了?”
话是他先说的,施娢回他一句,他又顶回一句,摆明了要故意惹恼她。
但施娢眼泪仍是顺着面颊往下流,泣不成声道:“妾知道的,王爷身上是什么样,妾都知道的。”
赵骥手倏地握紧她纤细的胳膊,又慢慢松开,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行吧,你说瘦了就瘦了,本王回去多吃点,免得没两天就要被你嫌弃。”
施娢靠在他怀里哭泣,赵骥的手轻轻顺着她纤细的脊背,夜里的灯光昏黄,氤氲出温暖,他突然想她的避子汤停了多久,是不是该给个名分?
否则她这么喜欢他,他却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像那些欺骗小姑娘的无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