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从次日开始,每天都有一批接一批并且一天比一天更多的大户人家的丫环、婢女、仆人、佣人赶到惠民商铺门口买香皂,但每次都看到商铺大门紧闭,只得或失望空手而回或不死心地在店铺门口耐心等着、转悠着。数日下来,这事迅速成了忠州城的一大新闻,人们好奇不已、互相打听、议论纷纷:
“广善街那儿是怎么回事?怎么天天有人一批批地过去?还在那儿晃悠不走?”
“你还不知道么?那些人呀,是去广善街一家叫惠民的商铺买香皂的。”
“香皂?那是啥玩意儿?”
“听说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专门用来洗澡的,能把身上的黑泥呀、污垢啊都洗干净,洗完后呀,全身上下香喷喷、白嫩嫩、水灵灵的,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都想买到一块呢!但偏偏那家惠民商铺还没开业,只能天天白跑一趟。”
“哟,这香皂这么神奇?等那家店开业了,俺也去给俺家婆娘买一块。”
“你买得起吗?听说一块要一两银子呢!”
“啊?一两银子?这么贵,都够俺半年多的花销了…算了算了,还是继续用皂角洗吧!”
八卦是人的天性,在广大吃瓜群众的口口相传下,没多久,整个忠州城都知道了惠民商铺和这家商铺即将销售的神奇商品香皂,但这家可恶的商铺却迟迟不开业,彻底地吊足了全城人的胃口。
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年关到了,过年了。
明朝是在“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基础上建立的以汉人为主体的大一统王朝,诸多节日的风俗直接继承宋时传统,比如春节,往往从腊八节就开始准备了,家家户户喝腊八粥、腌制冬藏食物、驱疫祷祝等,接下来是灶王节,家家户户送灶神、迎玉皇大帝、进行大扫除,然后,最重要的春节就来了。
先是春节前一天的除夕,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地换上新门神、贴春联、贴窗花、挂年画、装饰室内、准备丰盛的年夜饭,主食有米饭、馒头、年糕、饺子等,副食有鱼、鸡、腊肉等,其中,鱼是做而不吃的,象征着年年有余,年夜饭时喝屠苏酒,吃完年夜饭后放烟花、守岁,天亮时焚香、放鞭炮、祭祖、出门拜年,正是“老子回头,不觉重添一岁;孩童拍手,喜得又遇新年”,一祈求新年丰收平安,二祈愿家中多子多福,人人都对新的一年充满美好憧憬。
若是几个月前,夏华的这个春节肯定是过得形单影只、清锅冷灶,但眼下,他已经有一大家子人,除了赵炎前去蕲州和京城了,所有人济济一堂、热闹无比。夏华既仁厚又大方,虽然他为筹备肥皂生意而花了很多钱,手头已经开始有点紧了,但他非常确信年后正式开启肥皂生意会让他大赚,所以在年关将近时,他特地给每个老下人多发了三个月的月钱作为“年终奖金”,给每个新下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作为“年终奖金”,众人又欢天喜地又感动无比,齐声恭祝夏华今年金榜题名。
夏家的年夜饭摆了两桌,主家人一桌,下人们一桌。其实,夏华是不大愿意这么做的,按照他具有的“人人平等”思想,他希望所有人同桌而食,但这是不合理的,一来,“上下尊卑”是这个时代的堪称铁律的伦理规矩、思想观念,他一个人是改变不了的,起码在眼下,二来,就算在风气开明无数倍、**理念深入人心的后世,大老板和小职员也不会同桌而食,人与人的平等是体现在人格和法律权益上的,身份和社会地位是永远有差别的。先前夏华的下人还比较少时,他能随性地拉着织夏和绘秋跟他同桌一起吃饭,现在不行了,他如果强制要求下人们跟他同坐一桌,下人们只会如坐针毡,这反而是强人所难。
理所当然的,夏华和刘洁一桌,绣春、织夏、绘秋、绽冬、杨氏、杨青、赵海、丹儿一桌,从厨房里出来的宋词儿十分自然地走向绣春等人所在的那桌。
“宋小姐,过来坐吧。”夏华笑着叫住宋词儿,示意他身边的位置。
宋词儿先愣了一下,然后十分惶恐地摆手摇头:“不了,公子,我应该坐那桌…”
夏华笑道:“让你过来坐这桌,你就过来坐这桌,不要推托。”
“小姐…”丹儿看向宋词儿,又激动又开心,继而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