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夏华大声问道。
绣春一边继续招呼着那男子一边面不改色气不喘地回道:“公子,我刚才看到这厮躲在我们家院外鬼鬼祟祟地偷看里面,肯定是个图谋不轨、意欲盗窃的贼人,所以就将其拿下了!”
“干得不错!下个月起给你增加月钱!”夏华夸奖道,“好了,好了,不要打出人命来,随便打上一两个时辰就送去衙门报官吧!”
“我不是…”那男子挣扎着还要叫嚷什么,被绣春一棍子直接砸在嘴上,顿时满嘴喷血、牙齿横飞,当即痛得五官扭曲变形说不出话来。
“哎呀!不是!他不是贼人!别打啦!”刘纯忽然从客厅里奔出来,扑在那男子的身上。
绣春几人停住手,一起看向夏华,夏华一脸大惑不解:“刘二姐,你怎么认识这个贼人?”
“他不是贼人!”刘纯又哭起来,“他是我那当家的。”
“什么?”夏华一脸惊诧,“他是刘二姐你丈夫?”旁边的刘洁也吃了一惊。两人刚才都没认出来,夏华本就不认识任中杰,刘洁认识,但任中杰变化太大,她一时间也没认出来,倒是在刘洁房间里的刘纯听到那男子的声音后立即认出来了。
“是的…”刘纯点点头,她看着被打得不成-人样、满脸开花满嘴喷血、痛得身体弓成龙虾的任中杰,忍不住放声大哭,也不知是心疼任中杰还是从任中杰此时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如果是后者,她此刻应该感到痛快淋漓、解恨解气才对,显然正确答案并不是后者。
“刘二姐你当家的怎么也来忠州了?为什么不进来,却在外面晃悠?”夏华纳闷不已。
刘纯只顾哭泣,没有回答夏华的问题,实际上,她也没法回答,只能通过哭泣来掩盖。
夏华满脸纳闷表情,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冷笑。
刘纯是家暴的受害者,但却还有意无意地维护她的那个恶丈夫,对她的那个早就名存实亡的家庭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由此可见,人家虽然被老公打得凄惨无比,但仍然“夫妻一心”,所以,她对夏华哭诉的那些话就不完全是真的。夏华在刘纯的那些话里发现了几个矛盾点,任中杰既欠了一屁股的赌债,都要被逼得卖老婆卖儿卖女还债了,都到这个地步了,刘纯就算对任中杰再“愚忠”,她自己都要被卖掉了,也不会继续逆来顺受吧?况且,刘纯不光是任中杰的妻子,还是刘里长的女儿,任中杰怎么绕过刘里长把刘里长的女儿卖去人口牙行?人口牙行一般也不会收有夫之妇的。
另外,任中杰既打算卖掉刘纯,又怎么会让刘纯有机会跑到忠州?刘纯既有机会跑到忠州,那她为什么不跑回更近的六合村老家向父母和两个兄弟求助?刘纯如果害怕两个孩子被卖掉,她跑到忠州怎么不带上两个孩子?她不在两个孩子身边,两个孩子岂不危险?所以,任中杰好赌败光家产是真,喝酒家暴刘纯是真,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被讨债的人逼得走投无路是真,但要卖老婆卖儿卖女却不一定是真。
事实的真相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任中杰教唆刘纯到忠州来通过刘洁跟夏华要钱,为了加大要到钱的概率,编造了刘里长突患重病缺钱的鬼话,在这套鬼话被戳穿后还有备用鬼话,特地把事情说得更严重,把刘纯说得更凄惨,从而博取夏华的同情心。
在这件事中,刘纯本人是什么态度呢?她要么是同意的要么是半推半就的,反正不是反对的,如果她反对这么做,刚才就会当着夏华的面直接坦白了,她为什么同意或不反对呢?因为在她心里,任中杰是她的家人,是自己人,夏华则是“外人”,她不反对坑夏华这个“外人”的钱补助她的家人。
刘纯来忠州要钱并且还是要两百两这么一笔不小的数字,任中杰这个烂赌鬼急红了眼盼着银子早点到手,岂会在家里安安心心地等着?必然会跟着过来,在外面偷看偷听,从而确保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计划成功了没有和拿到银子。
夏华刚才听完刘纯的哭诉已经猜到了几分,所以让绣春到外面转转,如果他推理失败,也无所谓,如果他推理成功,绣春就会化身《半夜鸡叫》里的那群长工,揣着明白装糊涂“将错就错”地把任中杰当成贼人痛打一顿。
经过这么一出,任中杰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刘纯哭个不停,刘洁脸色再次变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