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凤见两人对话,顿时放下刀,好奇地打量老者,忍不住好奇问道:「您是苼姨长辈?」 剑风呵呵一笑,「我是你苼姨的忘年交,你若愿意,可叫我一声风爷爷。」 剑风对于凤凤而言实在陌生,她嗫嚅了一下,没好意思叫出声。 剑风也不在意,进到屋里看到猫窝,顿时眼前一亮,快步过去,二话不说捏着王拓的脖子拎起来。 「你小子,看到长辈也不打声招呼?」 王拓张牙舞爪地比划两下空气,奈何不是剑风的对手,只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传音道: 「剑疯子爷爷,我错了还不成吗?凤凤还在这呢,赶紧放我下来!」 剑风这才笑呵呵地放开,王拓重获自由,立马窜得没了影儿。 凤凤看到这一幕,立刻没了方才的扭捏,惊讶道:「风爷爷,王叔居然不躲你。」 「那是自然,你王叔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剑风笑着说,语气却有些复杂,他想起了老妖王。 凤凤少不更事,自然听不出其话中太多情绪,只是羡慕。 十年过去,王叔都变成一只老猫了,她还是一次都没摸到过,真想知道王叔摸起来是什么手感。 向苼在旁,见一老一少聊得开心,也不插话,转身取过新茶叶,丢入烧开的茶壶中。 「凤凤,你是学刀的?」 剑风坐下来,瞥了一眼桌边的刀,随后和声问道:「看你年纪尚轻,没想过去西洲修真么?」 「修真?」 凤凤挠了挠头,顿时想起来什么,反问道:「风爷爷说的是前些年,那个去西洲当仙人的传闻?」. 剑风顿时诧异,「怎么,你苼姨没跟你说过?」 「说过呀。」 凤凤点点头:「苼姨还说,那个传闻是真的。可是修真有什么好的?我只想陪在爹爹身边,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此话一出,剑风当即怔然,旋即苦笑:「你说得对,却是没什么好的。」 修真修真,如他这般修到最后一场空,只剩下漫长的痛苦与孤寂。 凡人苦短,但若能与亲人和平安宁地过完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二人又闲聊两句,凤凤看了眼外面天色,随后抓过唐刀,灿烂一笑:「风爷爷,我要去练刀了。您可要在城里多住两日,我还想让您帮我抓王叔呢。」 「好好……」 剑风连声答应,目送凤凤离开后,一杯煮好的茶也推到了面前。 「世俗粗茶,也不知合不合前辈口味。」 剑风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向苼,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而后赞道:「平平淡淡,正合我意。」 「如此便好。」 向苼微微一笑,也无二话,翻手间一枚漆黑如墨的珠子现与掌心。 一缕阴寒气息自珠体表面逸散,霎时令整个字坊墙壁都结了一层冰霜,随后便被一层无形禁制阻隔,无法眼神至屋外。 剑风盯着珠子,神情慎重:「怨气珠,短短十年,你果真如约凝练出了。」 向苼收起怨气珠,清浅一笑:「还要多谢前辈的凝练之法。」 剑风微微摇头:「你我不过互惠互利,何须称谢?七年前你所给的那一缕清气,我已炼入天道之中,容纳怨气的把握也大了许多,随时都能开始。」 向苼轻轻颔首,沉吟片刻,道:「那就定在明日正午,阳气最浓之时,怨气***更易压制。」 「好!」 剑风一口应下,两人间严肃的气氛也自消解,变得轻松许多。 剑风 喝了口茶,又道:「你整日呆在这世俗小城,可知修士走后,这东洲乱了不少?」 向苼不慌不忙地倒茶,头也不抬地回道:「前辈是说,散修作乱一事?」 凝练怨气珠虽占用了她大部分精力,可还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 虽说九成九的都修士无法抗拒提升灵根的诱惑,可修士数量多了,总有几个安于现状,只想留在东洲作威作福的。 姜易那群人一走,底层修士失去威慑,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放开姿态,颇有些无法无天的意味。 剑风一听向苼竟然知晓此事,顿时惊讶:「你既知晓,为何不应对?若枉死太多凡人,只怕地心怨气又要迅速滋生。」 向苼抿唇一笑,不答反问:「看来前辈是动过手了?效果如何?」 「还能如何?」 剑风苦笑一声:「若是立竿见影,老夫还能问你?」 他这几年,只要看到修士作乱,一律杀之了事。可却是治标不治本,过段时间,总有不怕死的冒出来。 而且世俗界凡人国度之间,亦是在修士暗中操纵下出现诸多战乱,凡人大量死去,他想管都管不过来。 「五年。」 向苼垂眸抿茶,缓缓道:「这本是我与李玉约定之期,五年之内,万脉剑宗会派弟子过来专门维持东洲秩序。」 此话一出,剑风顿时脸色微沉。 眼下距离西迁,都已经过去七年了,他可是一个万脉剑宗弟子都没看到。 「此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那万脉剑宗过河拆桥,要么……就是出了变故。」 剑风眉头紧锁,分析道:「以你地神之身,万脉剑宗只要还想来东洲活动,就不可能平白无故得罪你,定是出了某种变故。」 向苼亦是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不过她留在林北岚等人身上的神念,并未消失,自然不急。 「西洲之事,暂且不提。」 向苼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若想重立东洲秩序,单凭杀人可不行。」 「看来你早就有了想法。」 剑风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那老夫就省得操这份心了,若是哪里需要用到老夫,尽管开口。」 向苼摇头轻笑:「此小事尔,我一人便可应付,前辈专心炼化怨气就是。」 剑风听向苼这么一说,彻底放下心来。 翌日正午,向苼怨气珠裹在清气内,渡入剑风体内,怨气珠极度凝练,再加以清气镇压,整个过程无惊无险,无需赘述。 剑风却是低估了怨气珠的沉重,完整接纳后,立刻就有些承受不住,只能立即飞入高空,化身天道承载,闭关适应。 如此一来,倒是令他违了「多留几日」的约定,害得凤凤哭丧着脸好几天。 王拓实在看不过去,只能叹了口气,故意跳上凤凤肩头,挠乱小丫头的头发。 凤凤又惊又喜,立刻把什么都忘了,追着王拓跑出去。 「王叔别跑,再让我摸一摸!」 「王叔!!!」 向苼听着屋外凤凤的笑声,眼里也掠过一抹温和之意。 她转身来到桌前坐下,提笔勾勒。 怨气如枷锁一般,压在她身上十数年之久,如今一朝解脱,竟令她有种新生之感。下笔作画,似也与之前有所不同,种种感悟在心间跳动。 笔画顺畅之极,向苼随心而动,沉浸其中,片刻之后,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便跃然纸上。 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向苼自己。 只不过,画的是前世在地球的面容。 感悟状态下的心 间自然映射,竟是这个? 向苼心中感慨,打量着画纸上的自己,忽地目光微凝。 不对。 画上之人是她,可为何看上去,与前世记忆中的脸有些偏差? 「古怪……」 向苼指尖描过画上之人的轮廓,观察片刻,终于看出这种偏差感从何而来。 是时间。 她所画的脸,要比前世躺在病床上时,还要老迈一分。 「老迈。」向苼喃喃自语,眉头微蹙。 这张画像上的脸,她并未画上皱纹,可给她的感觉,就是老迈,就好似一张年轻的面容之下,藏着一个百岁灵魂。 百岁?! 向苼瞳孔蓦然收缩。 若论她记忆所经历的时间,的确已有一百多年,这种岁月感,竟在画中表现出来。 她的画技,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或许不是画技,而是别的东西? 向苼沉思片刻,再抬头,眼里已恢复清明。 她回忆方才沉浸其中的感觉,再次落笔。 这一次,她画的依然是自己,但非前世,而是穿越至修真界后的面容。 第一张,豆蔻年华,眉眼之间带着几分青涩,正是初入炽焰宗的时候。 画完一张,向苼没有多看,继续画第二张。 这一张,是二十余岁的青年模样,与向苼此刻故意捏造的面容,有八九分相似。 画完这张,向苼怔了怔,隐约间感应到画上一股韵味扑面而来。 她任由这股韵味落在身上,顿觉面孔轻微变化。 她立刻挥袖划出一面水镜,看到镜面中倒映出的人脸,眼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自己这张脸,竟是变得与画中一模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向苼继续拈笔作画,越来越多的自己自纸上浮现,少年、中年、老年,没一张都栩栩如生。 她甚至不用思考,只需一个念头,脑海中就会倒映出对应年龄的模样。 她的面孔亦是不断在少年、老年之间切换,最终回到画中青年的模样。 看着桌上数十个自己,一股更为清晰的明悟,自心底浮现而出。 向苼眼神变化。 十年枷锁,一朝脱困,灵光乍现间,似乎令她领悟到某种了不得的东西。 「晚了一丢丢,但问题不大,这个月全勤早就木有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