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萧穗顿了顿,自魏王以正妃之位相许后,魏王府的下人对她就越发恭顺。
她请钱管家到一旁坐下,手慢慢放在纤细腿上,世家贵气尽显于一举一动中,道:“我收到消息称魏王五日后就可到京城,走水路回。”
钱管家大惊道:“老奴收到的信是十天之后。”
“是我暗中联系魏王所为,用以混淆他人视线,小皇帝初登基,诸事繁多,手上管不全事,现在魏王快回京,他定不会轻易放过魏王殿下。”
她又咳嗽了好几声,面颊都泛出粉润。
钱管家脑子也不是蠢的,听她一说便思索道:“那姑娘今天叫老奴来,是……”
“你今天到访,想必会有人多加查探我和你说什么,”萧穗抬手喝一口茶,慢慢压下闷气,“我上次出门试探时有三批人跟着我,萧府应该早就被人监视住,钱管家来这一趟也不知会传入谁的耳中,我不可再多出手接触,此次魏王回京事宜,钱管家面上一切照他信中来便行,但请钱管家过两日后告诉宜侧妃兄长,说那天魏王从淮南给宜侧妃定的丝绸到了,让他亲自去接。”
她和钱管家接触,裴元淮大概率只会盯她和钱管家,府外的人做什么,他管不来。
宜侧妃是魏王府中最受宠的侧妃娘娘,性子冷淡不爱说话,却颇得魏王敬重,有个掌管河运的哥哥。
钱管家郑重应下来说:“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萧穗放下手中茶杯,开口道:“钱管家回去之时,记得注意是否有人跟着。我近日身体不舒服,许多事想插手也没办法,心中别无所求,新帝手段狠毒,只望魏王殿下能平安回到魏王府。”
她这张嘴会说话,像是事事都以他人为主,魏王身边的人都觉她对魏王用情颇深。
钱管家微感动道:“老奴看着魏王殿下长大,若他知萧姑娘这般尽心,一定欣慰至极。”
萧穗微顿,只是轻声道了声谢。
萧府一向不久留客,钱管家也没呆多久。
目前的这段时期,没有人会是闲人。
婢女阿碧端着药汤,跨过门槛走进屋来,跪坐在地上,把托盘上的蜜饯汤碗端到案桌边,道:“姑娘总不听劝,养好身子再见人也不耽搁时间。”
萧穗轻轻拿过瓷碗,抿两口苦药,自己确实是该多休息,但裴元淮这个隐患,时刻让她安息不宁。
她胸正间处有枚红色小痣,年少穿衣时倒还能平坦胸口看得出,现在便是伺候沐浴的婢女,也不了解这种细节,但裴元淮知道。
萧穗和他胡闹嬉戏时,由着自己任性没有顾忌,眼下触怒裴元淮,没有一点好处。
当年他还痴痴傻傻时就最爱抱住自己的东西不放,旁人去问他要时他还会生气,只会小跑到她面前,放到她手里,还不许她给别人,对于处心积虑得到的皇位,更不可能拱手相让。
阿碧见她心绪不宁,低声道:“姑娘若是实在烦心,不如让舞姬来解个闷?奴婢去药房时,有位军器监大人来过,送了一堆东西,一脸焦急说想求您办事,李管事说您今日不见客,好不容易让他先离开,他说什么都要把礼留下,里边似乎就有几个好看舞姬。”
萧穗低眸喝一口药,道:“应该是想借我的手送给魏王,求魏王庇佑,先帝大丧才过,此等贪玩耍闹之举传出去,只会招人非议,让人送回去。”
工部昨夜丢了八十把弩,军器监负责此事,裴元淮处事手段狠,人人都惧,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撞到他面前。
阿碧嘀咕道:“那位大人也真是,谁都知道您和魏王殿下关系匪浅,他还敢送这种东西,倒也可惜那群舞姬,听说是外邦的,奴婢没见过几回。”
萧穗微微抬起漂亮眸眼,问:“外邦的?”
先帝曾经遭异族刺杀,特下令如无太守府衙批印,任何异邦都不许进京。先帝驾崩这才没多久,哪个要保职的官员都不可能盖印这种文书,何况只是为了几个舞姬。
阿碧疑惑她怎么对这种感兴趣,却还是实话道:“看样子是像。”
萧穗轻道:“既然像,那便扣下来,明日送出京,其他东西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