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应声。似乎对胡小陌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胡小陌继续道:“如果你真的是系统,对这个世界不会有归属感,用词便不会是‘你们那儿,我们这儿’,你会说这个世界,那个世界。你不是系统,是之前拦我车,杀了我的人。现在要我杀他,却不让有损伤,是因为你想寄生于他。”什么系统,不过是鬼扯罢了。之前这个声音就是因为小姑娘的身体被损坏了,才抢了她的——他要寄生在完整的躯体上。
那个声音这时候轻笑起来:“你还蛮机灵。”
“你是男人?可见得我现在用的这俱小姑娘的身体也是你抢来的。”
对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胡小陌问:“你不是走了吗?现在怎么会跟我一起在这身躯中?”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男人却听到响动回头,问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没什么。”胡小陌转移话题,问那个人“还要走多久?”
那个人指指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片茂密的林子“从那里进去。”说完又大步向前去了。
声音没有再出现,胡小陌有一肚子的问题,生生忍下来。与引路人两个走到密林边缘,胡小陌才发现,这里的树木比她料想得要高得多,也不知道是什么树,叶子大得像芭蕉,树干却直得像电线杆子似的。
在前面引路的人走到这里,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他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了,撑着膝盖不停地喘气,胸膛起伏着,肋骨像要破皮而出。
胡小陌怕他不轨,偷偷揣了个尖石块在怀里,看他这样,耐心问他:“您要喝点水吗?”四处张望,想看看哪里有水源。
那个人连忙阻止她“不可以乱走。你要紧紧跟着我不得出五步之外。”
胡小陌回想,似乎离开黑市两个人偏离了大路之后,这个人虽然走在前面,却也常常回头看她。其间他有时候走得快,有时走得慢下来,她以为对方是在做甚么,不想原来是保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远。反问:“阿叔,这里有什么危险吗?”
那个人只是摇头:“没事,跟着阿叔就对了。”因为受她关心,对她到和气起来,大概也因为自己也有孩子的缘故。
胡小陌在他身边的矮石块上坐下,因为身躯不便,栽倒了好几次,动作异样的僵硬,那个人连忙来扶,看看胡小陌的伤,温声细语宽慰她:“不防事,以后长好了,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又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族人搬到哪里去了“治了伤,找到了族人才好讨生活。不然一个孤身在外,岂有活路?”
胡小陌岔开话,问他家里孩子几岁。
他脸上表情更柔和:“五岁了。不过我是入过仙门的人,旧伤不少,身上沉珂积累,过到他身上使得他生下来便有不足,自落地便药养着。”展望着远处,却好像看到了孩子在眼前似的面上含笑“顶乖巧。从来也不怕吃药。还晓得要安慰他娘亲,却叫人看了心里更难受。”
收回的目光对胡小陌说:“这回卖了不死草,便能给他换个保命锁,成年之前便不必再吃药了。”问胡小陌“你这伤是怎么来?”
胡小陌半真半假道:“我在路上走着,见有个与我一般大的小丫头在路上哭,好心过去问她甚么事,却不想她突然发难。我昏了过去,等醒来一看,自己竟不是自己了,她把我变做她了,这伤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好歹人没死。想着先回家,哪知道家乡遭难……”
这时候那个声音在她耳边“嗤”了一声,道:“你打算套他的话?一个入道浅浅,又半路坠道之人,学的不过是皮毛,你还能在他那里打听到甚么不成?”
她不理会,只一脸茫然对那人说道:“其实我想,就算家人族人还在,也是认不得我的。以后我便是伤好了,又该如何是好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换回身躯来。”虽然是假话,却是真情实感。
那个人怔在那里“这样的事?”
胡小陌不动声色,问他:“您可知道这种夺人身躯的事吗?”
那个人垂眸避开她的目光“我想想”一会儿便出神了,最后一脸疑惑,嘀咕“这不能的。”
胡小陌不解,问:“为甚么呢?”
那个人说:“若是妖是魔还好说。若是人呢,确实是不能的。”问胡小陌“都说修道修道,你可知道那万千修士,修的是什么?”
胡小陌摇头。
那个人说:“所谓修道,无非求一个舍弃肉身。从元祖到现在,几十万年,能得道的不过区区几百人,只因为神识与肉身之间的羁绊深厚巧妙了,若丢了肉身,神识也必然寂灭,强行续之不灭,则会损伤神识,神识一伤,便会智慧不足、修为不保。人做到完全摆脱肉身却不损神识的,也只有那些登仙而去的那些。可他们已经不在此世间,便是在这世间,也不会来害你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