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人坐下,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解释道:“秋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阿风他有一个妹妹,跟你同名,叫秋时雨,小名也叫阿雨。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妹,可阿风对阿雨疼爱的很,一直都当心肝眼珠子似得护着。”
“然而就在一个多月前,阿雨出车祸……走了。从那以后,阿雨这个名字就成了阿风的禁忌,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就连秋叔叔和秋阿姨都不敢,但你刚才自称阿雨……”
所以哥哥是因为“阿雨”这个名字才突然生气的吗?
秋时雨抿唇不语,觉得没那么委屈了。
郑晓燕继续道:“……阿雨的突然离开,对阿风的打击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那天要不是我及时找到他,恐怕他现在已经跟着阿雨走了。”
“……!!!”
秋时雨眼眸陡然瞪大,震惊道:“你是说,他……他……”
自|杀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哥哥多么阳光的一个人啊,怎么会……求死呢?
郑晓燕点头道:“嗯。阿雨走的第三天,阿风熬不住,割|腕了,就在阿雨墓碑前,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他整个人泡在血泊中,像……哎,秋小姐?秋小姐你怎么了?”
秋时雨大口喘息着,垂下头,乌黑的发丝从头顶散落下来,滚烫的泪珠藏在黑发中,一滴又一滴,顺着脸颊流入颈窝。
妈妈说,当年她在孤儿院门口发现哥哥的时候,小家伙就躺在一个脚盆里,黑枣似得的大眼睛咕噜噜直转,见人就笑。
这一笑就是许多许多年,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伤心。
印象中,秋时雨似乎就从没见他流过泪,那么坚强乐观的一个人,如今竟然绝望到要割|腕了吗?
她想起了秋念风发的那条微博:
——好累,好想跟她一起走……
不是好想,他是真的要自己一起走……
秋时雨心口一阵绞痛,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又响又亮,吓着了郑晓燕,也惊动了秋母,她放下手里正削着的苹果,朝听到动静从厨房急匆匆奔出来的秋父道:“老秋!快!快推我上二楼!秋小姐好像在哭!”
秋父道:“我也听到了。”
夫妻俩急匆匆的往二楼奔去。
秋念风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单脚跳了几步,忽又停住,片刻后重新跳到轮椅前坐下,咬牙道:“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干脆哭死……干脆哭瞎算了!艹!”
他抓起放在茶几上的冷水壶,仰头直灌。
二楼,秋时雨哽咽道:“对不起,我就是太难过了……难过……难过听到这种令人感到悲伤的事情,对不起……”
泪珠子依旧大颗大颗的往下直落。
郑晓燕松了口气,扯了一叠纸巾帮她擦泪,安慰道:“没事没事,事情都过去了,你别难过。”
顿了顿,犹豫道:“刚才我们去给阿雨送蛋糕时,阿风说有个女孩跟她很像,一样喜欢哭,一样喜欢光脚乱跑,还一样喜欢薄荷香。”
郑晓燕嗅着从秋时雨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薄荷香,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阿风说的那个女孩,就是你吧?”
秋时雨一怔。
她重生以后,不管是在秋家人面前也好,还是在旁人面前也罢,从来没想过要刻意隐藏以前的自己。
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重生后的自己就还是什么样的。
唯二不同的就是相貌变了,身份证上的信息变了。
所以哥哥愿意帮自己,不单单只是因为好心、还因为他从自己身上看到了阿雨的影子吗?
她似乎知道了哥哥突然对自己冷漠的原因了。
哥哥在害怕。
他害怕跟自己接触久了,会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当成阿雨。
把一个人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这对现在的自己不公平。
哥哥他总是这么善良。
秋时雨忘了流泪,眼神空洞的没了焦点。郑晓燕连唤了她好几声,她这才恍然回神,点了点脑袋,小声道:“应该……是我吧。”
郑晓燕扯开一抹笑:“我一猜就是你。臭小子,还拉起我当挡箭牌来了。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说完,敛了笑意,正色道:“秋小姐,阿风他人很好,你……可以试着跟他接触一下。”
不待秋时雨眼中惊愕成形,又道:“阿风是个苦命孩子,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了,现在又……唉!好在他挺过来了。”
不!
他没有挺过来!他要是真挺过来了,就不会用□□上的疼来麻痹心中的痛,更不会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哭泣!
你们看到的只是他表演出来的假象!
秋时雨心中呐喊,千言万语堵在喉间,犹如被关了口子的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