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背对着灵楠，她坐在地上看不见他的神情。反正话已经说出口，就算天神一怒，也来不及收回了，死就死吧。

“穿好衣裳。”

没生气？

灵楠打了个寒颤，赶紧站起来穿好了外衣，看了眼青帝的背影，弱弱出声：“穿好了。”

青帝微一抬手，两人身上本已打湿的衣衫瞬间干爽。

“今日先回去罢，明日再继续。”说罢，青帝便消失不见。

灵楠杵在原地片刻，这一番下来算是体会到含月所说了，青帝的脾性属实蛮温和，但又让她莫名的感觉严厉，两厢矛盾。

灵楠走出龙潭泉，便见鹿弥坐在不远处的一座石上。他睁着圆眼瞧见灵楠走出来，急步上前道：“你怎的泡这么久，都快三个时辰了，你再不出来，我都寻思找仙娥去唤你了。”

额，三个时辰了，她竟然泡了这么久？灵楠想起方才青帝略带责备的话，心里有些难受。

不过鹿弥难道不知青帝来过了？灵楠想到这，又想起方才感受到的体温，脸一红，这青帝不会是偷看她泡澡吧。

鹿弥看着她满脸的通红的样子，想着她估计在泉里泡就了，气血足。不过，发呆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在她眼前晃晃：“嘿，你想啥呢？”

灵楠收起心思，对鹿弥不好意思道：“哦，没事，我许是泡得有些久了，有些头晕。”

鹿弥白她一眼：“下次可不要泡这么久了，你如今凡人之躯，出了事挺麻烦的。”

灵楠盈盈笑道：“好。”

她二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闲聊天。

通过此番闲聊，灵楠才知道，原来鹿弥是只神兽，也是青帝所点化，三万年前青帝继位时提拔他上来的。

不过他这只神兽的作用挺特殊，他只需赠送些自己的毛发给凡人，那凡人必定会多子多福。灵楠想着他这一特殊技能，又看看他一张圆脸圆眼睛，倒也真是福气得很。

九重天立于天际云深之处，但也挡不住早春的微风游荡其间，泽木殿里的蓝花楹合着微风，摇漪身姿，像是少女的裙摆飘逸。

时光匆匆而过，几日下来，灵楠背了不下十本青帝给的法术秘诀，当然，她每日都少不得失去了午膳或者晚膳。

泽木殿虽说是青帝所居，但宫里只有寥寥几个仙娥伺候，且只是用膳时分才出现。然而鹿弥每日都当着她的面用膳，她曾哀怨的问过鹿弥，他作为神兽，应该是可以不用俗食果腹的，为何还要日日用膳。

鹿弥吃着手中的果子，悠哉道：“是可以不用俗食，毕竟不是凡人之躯。不过，天地间美味甚多，不可辜负。”

“......”

嘴馋还怪美食多，真是好借口。

今日一早，灵楠只不到两个时辰就背完了手中的书。鹿弥听她背完，圆眼睛扫了她一圈：“没想到啊，你在人间走了一道，记性好不少么。”

灵楠心想，那是青帝逼出来得，怪只怪她在人间饿了许多年，如今不想再尝饿死鬼的滋味了。

“该背的都背完了，接下来就靠你研习了。帝君吩咐今日施不出个法术，晚膳不用吃了。”

“.....”灵楠很想掀桌子走人。

鹿弥看着她一脸闷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笑道：“走吧，别鼓着了，帝君等着呢。”

“去哪？”

“去东海。”

鹿弥话一说完，抬手在她面前一挥。灵楠眼前一黑，再睁眼已经立在东海岸边了。

东海岸的峭壁山崖上早已没了通天观道观的影子。青帝站在海岸边看着天边的流云，高挑的身姿挺拔又孤立。

许是害怕惊扰了天神的到来，今日的海岸出奇的安静，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悄悄掀起他的衣摆。

灵楠看着岸上的那人，眼前闪过一个重影，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场景。

“帝君。”鹿弥收起面对灵楠时的随意模样，恭敬对他作礼。

灵楠也作势要行礼，青帝微微侧身看着她，一如既往清润语气：“飞来看看。”

“？”

“还不会么？”

“....”

灵楠想说研习不到十日，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青帝见她不吭声，又道：“也是，你从前学了几百年都不会。”

“.....”

身后的鹿弥捂着嘴差点笑出声。

青帝不再看她，轻挥长袖。

“嗷~”只见沙滩不远处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兽。模样看着像山羊，通体白色的毛。仔细一看，只见它有九条尾巴，四只耳朵，绿色的双目却是长在了背上。

“博漪！”鹿弥轻呼一声。

青帝对着目瞪口呆的灵楠悠悠开口道：“你今日若是能伤着它一分，便算你可以回去歇息了。”

他的话一说完，就与鹿弥凭空消失了。

灵楠站在原地盯着那只叫博漪的兽吭不出声来，也挪不动步子。

博漪的身形足足有沐春阁两层楼那般大，九条尾巴在空中摆动着，似乎轻轻一扫，便可把灵楠扫出千里之外。

灵楠秉着呼吸，生怕惊扰了它。万万没想到，它虽然双目长在了背上，但一点不妨碍它正视方的视线。

只见它在原地跺了两步，“嗷”叫一声，直冲冲的朝灵楠奔撞过来。

东海之上，地动山摇，浪涛瞬间翻滚，狂风四起。

灵楠心头一阵惊骇，转身撒腿就跑，心里根本来不及咒骂青帝。她拼命跑着，在人间别的本事没练出来，跑是最在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