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的调侃嘲讽,竟真被某些人当了真!
“张平派人来问礼金高低,晏栏哪里肯允,转头就吩咐女儿秋娘以黄土敷面,早早跑去乡下避难。”
“他当晚写了最后一封诉状,第二天就被抄了家!”
程潮听得心惊,寒声道:“既然如此,南党为什么没有一人拿此事弹劾北党?”
“两党都默不作声,那是因为先前有洪晏栏在,许多言官躲在他的身后,根本不归顺。”陶皖冷冷道:“可是人家要的是要么依附,要么归顺,绝无有站在中间的道理!”
“洪晏栏死了,他背后不掺和党争的那些言官才会落荒而逃,才能进一步壮大南北两党的势头!”
“至于张平到底是否要娶他那女儿,恐怕都是个磨刀的幌子!”
程潮身子往前倾,也是动了怒意。
“我问你,这些话,你可愿意签字画押,供我交至圣上面前?”
“画血押都无妨,”陶皖大笑道:“要是晏栏泉下有知,他终于能被皇上看见,怕也是能瞑目了!”
“你自称和洪晏栏私交甚密,可有证据?”
“当然有,”陶皖不假思索道:“我与他通信多年,便是我在东南做生意时,也常常和他书信往来,听他谈古论今。”
“再者,他写给我的十张欠条,现在还贴在我家的墙上!”
“好,”程潮起身道:“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全,至于碧血一案,也定要审个明白!”
柳承炎暗中也站起身,见这边审的差不多了,转去西殿听那边的情况。
西殿锦衣卫刚好抄完笔录,过来相告。
“回禀陛下,那女子被我们查出来,是镇国公府旁支亲戚的婢女,说话时支支吾吾,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少年略一颔首,心里已有了定夺。
“起驾回宫。”
这桩被大理寺蓄意压下的冤案,终是要重见天日了。
长轿赶着路回到宫城,终是在黄昏落日前抵达了乾清宫。
宫里太监特意守在门前,通报说一下午无人来问,清净得很。
所有人都以为帝后留在乾清宫里下棋批文,就此消磨了一下午的光景。
柳承炎检查过冯润心身上是否有外出时的破绽,特意把她送回了后宫。
“今晚我便在乾清宫里独自休息了,省得黏你太过,叫太后那边起疑。”
冯润心略一踌躇,压低声音道:“陛下可打算过……召幸其他妃嫔?”
柳承炎眉头一皱,也不管陈毫就在旁边。
“没打算过。”
陈毫很识趣地躲远了。
柳承炎自幼看着父母琴瑟和鸣,家里没有别的外室,日子过得清净太平。
他越是喜欢冯润心更深,越不愿意碰旁人。
像是鸳鸯相偕时有庞杂野鸟突兀插足,反而破坏了他的情致。
冯润心自入宫前便被父兄告诫不得持骄专宠,一面心头始终悬着宫规女训,一面又清楚夫君言外之意,只得苦笑。
“九嫔入宫数月不曾面君,便是有诗书解怀,恐怕也有难说的苦楚。”
“皇家开枝散叶的规矩,哪怕是臣妾,入宫前也被再三告诫过。”
“唯望皇上三思。”
柳承炎怔怔看她,也只得苦笑。
“好。”他轻声道:“我今晚翻一回牌子。”
冯润心像是肩上使命骤然得释,短暂露出放松神情,又扬起笑与他告别。
刚转身迈了一步,柳承炎又叫住她。
“润心。”
小皇后转身看他,眼眶微红,到底还是有些委屈。
她身后是整个冯家,要为着全族人的兴荣考虑掂量。
便从来没有不做个贤后的道理。
柳承炎两步上前握了她的手,两人腕间的金珀佛珠碰到一起。
“这串佛珠,只有你才可以戴,今后便是有了同样的金珀,我也只会命宫人尽数献给你。”
“你一直戴着,不要摘它,时刻看见它便如同看见我,好不好?”
冯润心脸颊一红,突然踮脚亲了一下他的脸,扭头走得飞快,像是逃跑一样。
少年摸了摸脸,哑然失笑。
害羞什么,都亲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