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想自己看一看。
但这个要求被尹桢拒绝了,“我无权调用其他科研组的资料,除非是她们自己愿意分享。”
这些资料都是很珍贵的,婉襄想了想,也就放下了这个念头,“谢谢组长,我现在没有什么困惑或者需要科研组帮忙的地方了。”
尹桢似乎还不想挂断,“婉襄……”可他显然已经无话可说,“就这样吧。”
那一头的通讯先中断了联系,婉襄伸手摸向自己耳后,关闭了系统。
世界上的另一种声音充斥在婉襄脑海里,近黄昏时开始刮风,她关上了窗户。
眼前是那一堆观音坐像的碎片,婉襄已经可以确定它也是德化窑的瓷器,或者和宁嫔送她的那尊是同一批产品。
这碎片有很多瓣,拼接起来并不容易,婉襄如上一次一般,需要先给裂缝做编号。
这一次她老老实实地把中文大写的数字写在了纸条上,在黏贴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
这些碎片都太新了。裂缝处虽然好似被弄脏了些,但新的就是新的,没法做伪。
而信奉观音之人通常都会将佛像放在佛龛上,并不会太高,即便不幸摔下来,应该也不会这般粉碎才是。
这两点都对不上。
婉襄想了想,将在院中清理残雪的桃叶唤了进来。
桃叶仍然在为郭答应和海常在出言中伤那答应的事情生气,又在室外呆了太久,一张脸红扑扑的,“答应主子有什么事?”
婉襄心里急躁,也顾不得纠正她什么,“你可知道宁嫔是什么时候滑胎的?”
宁嫔分明暗示她,这观音坐像是在她滑胎的时候碎裂的。
这个问题于桃叶而言或许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应当是去年冬日里,具体是几月份,奴才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只记得那时候永寿宫里的氛围十分奇怪,那图姑姑把我们都召集起来吩咐我们收敛言语,谨言慎行。”
“就连那图姑姑自己在熹妃娘娘面前也有些战战兢兢的,大家在内殿里都不敢喘气似的。”
这些话听来的确万般奇怪,就好像宁嫔滑胎之事和熹妃有什么关系似的。
但这样不是又太刻意了吗?
这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于这尊观音像本身的谜团也并没有什么益处。
婉襄想了想,正准备继续拼接碎片,镜春斋门前的光线一晃,是小顺子进了门。
“答应主子,可算是见着您的面了!”
桃叶皱了皱眉,“说的好像许久没有见面了一样。”
小顺子并不同桃叶计较,仍旧堆着满脸的笑意向她道:“桃叶姑娘哪里知道,今日奴才已经往镜春斋跑了三趟了。”
说完这句话,便望向婉襄,简直像说书一般将他今日的经历倒出来。
“万岁爷下朝之后便吩咐翰林找了数册《古今图书汇编》、《永乐大典》出来,还亲自挑了一匣子笔,并一只暖砚令奴才送过来。”
“这几册书都是翰林院的,并不是赐给主子,只是供主子翻阅而已。”
“万岁爷又特意嘱咐了,这笔与砚台是私下赏给主子的东西,内务府不记档,您先瞧瞧吧。”
小顺子将东西递过来,婉襄不急着翻阅书籍,只打开了装笔的匣子。
里面却杂七杂八地放着各种毛笔,有一支红漆描金夔凤文管兼毫笔,这种笔笔毫坚韧,笔性刚柔并济,是适合写大字的。
又有一支珐琅管羊毫提笔,适合画画;一支青玉绳纹管提笔,仿西式风格;各色御制花卉诗紫毫笔,同婉襄之前用过的一样。
总之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之所以不记档,婉襄想,应当是雍正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读书识字。
小顺子仍在絮絮叨叨,“奴才接了差事,立刻便往镜春斋跑了。可到了承乾宫,才发现裕嫔娘娘在这里。”
“奴才想着这些赏赐太打眼,恐怕不利于答应主子同其他娘娘交际,便没有进门,让小太监看着,转回到了养心殿去。”
他说他一共来了三次,“提到这小太监,真是气死奴才了。跑到养心殿里给奴才报信,说是裕嫔娘娘已经离开承乾宫了。”
“奴才心里一喜,又火急火燎地来了一趟承乾宫,吃了闭门羹。才知道原来答应主子也跟着裕嫔娘娘一同出门去了。”
“奴才从前给人跑腿的时候也没这么笨啊?”
小顺子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这一趟奴才回到养心殿的时候万岁爷还问起呢,为这件事笑了奴才半晌。”
“幸而这回总算没跑空。”
他又高兴起来,“答应主子,万岁爷请您仍旧过去养心殿陪着他说说话,您看您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熹妃娘娘今日来养心殿见过万岁爷,还陪着万岁爷用了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