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心脏狂跳,“万一……我没……没怀上呢?”
李天姿没有回答。
她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轻轻抱住了她。
明玉猛地睁大眼。
她只是一个婢女,从来没想过,高高在上的公主会这样……这样……
她听见公主清淡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如果没有,那我们就一起死。”
明玉闭上眼,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这次,却不是因为恐惧。
她哽咽道:“殿下,我会一直伺候您的。”哪怕是到了地下。
李天姿轻轻抚摸明玉的背。
她知道,她彻底收服了这个年幼的女孩子。
两人抱了许久,明玉才恋恋不舍的主动松开了李天姿。
她扶着李天姿坐到椅子上,红着脸问:“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李天姿笑了:“有一次我见你做女红,秀的好像是个护腕,样式是送给男人的。”
明玉“啊”了一声,喃喃道:“原来殿下您看到了啊,我还以为……那……月事呢?”
李天姿:“有一次明珠问你,要不要月事带,你说不用,她嘀咕了一句‘真羡慕你,这么久都不来’。”
明玉目瞪口呆。
这些细节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殿……殿下……您是怎么……怎么想到的……”
这也太神了吧!
李天姿笑:“病急乱投医啊。当时我也没注意,现在一急,反倒联系到了一起。”
如果是平时,她可能确实注意不到这些小事。
但那时她刚穿越过来,恨不得把屋子里藏了几只蚂蚁都数清楚,自然不会错过这些了解一个人的细节。
明玉还在咋舌,李天姿突然想起来,“对了,那个罗隐,他有什么特点吗?”
她隐隐觉得,这个罗隐有些不对劲儿。
明玉想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特点,就是……我在他里衣上,见到一个很奇怪的图案。”
李天姿:“什么样的图案?”
明玉用手比划了几下,李天姿干脆让她画到纸上。
然后,明玉就给她画了一张像是起伏巨大的心电图一样的东西。
李天姿拿着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也没看明白到底是什么。
这时,绿翘突然敲门进来,“殿下,侯爷的……棺椁,到了。”
——
望月阁,姚黄风情万种的推门进来,“二公子,让您久等了,您……”
话未说完,看到屋子里的人影,她愣了一下。
男人站在窗前,背影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剑,随时准备着见血。
这背影,分明是二公子,可又不是二公子。
“打赢了?”
男人的嗓音随着风一起吹进来。
就如同这九月的秋风,平静中带着肃杀。
女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连忙道:“对,大捷,就是……就是……”
青楼楚馆向来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这里甚至比谢府还早一点得到消息。
“谢俭死了?”他替她说出来。
“……对。”女人硬着头皮。
“战绩呢?”男人又问。
“什么?”
“我是说,斩首多少,俘虏多少,我军伤亡。知道吗?”
“……”
女人抬头,忍不住去看他。
这位谢家二公子这段时间迷上了自己,几乎日日都来,表现得就像个一无是处的公子哥儿。
但是今天……
这也太不正常了。
她莫名有些紧张,舔了舔干涩的唇,说出自己刚听来的消息:“斩首一千……俘虏,好像没听说有俘虏……我军伤亡也不清楚……”
“呵。”他轻笑一声,“斩首一千。这也叫大捷?”
按照他的计划,他有九成把握能全歼夷人十万骑兵,至少也能斩首八万,可保晋国西境三十年安稳无忧。
唉,罢了。
出了叛徒,没被敌人反过来全歼就不错了。
谢俭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望月阁,留下姚黄一脸茫然。
今天的二公子,到底搭错了哪根筋儿?!
谢俭走在路上,行人神情各异。
有些似乎在哭,有些在笑,说着报应,也有些在唉声叹气,痛惜晋国失了一位战神。
他还听到一个小姑娘在拍手叫好:“太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用怕被‘人屠’抓走了。”
她旁边的女人,似乎是她娘,赶紧捂住小姑娘的嘴,向周围人道歉:“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她乱说的……”
接着把小孩儿往一旁扯,一边扯一边训斥:“不许胡说!听见没有!”
谢俭觉得有些荒谬。
他慢慢走到谢府门前,赵姨娘远远的看见他,不由分说就把他拽了进去:“小兔崽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也往那地方跑?侯爷的棺椁都已经到灵堂了,就差你了。”
谢俭一边被她拉着走,一边听赵姨娘嘀咕:“谢俭死了,你就是谢家唯一成年的男丁,这个家以后就是你的,你现在不好好表现,难道让你老三那个傻子集成家业?”
赵姨娘一路絮絮叨叨,教他怎么在老爷子面前争宠。
终于到了灵堂门口,他的棺椁停在正中央,下面跪了一地披麻戴孝的人。
一个个的,全都哭的十分真情实感。
赵姨娘用力推了他一下。
“快去啊,你爹就在灵堂后面,你哭大声一点,让你爹看看……”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道俏丽的白影。
少女脂粉不施,一身缟素,黑发雪肤,娇艳的唇是一片黑白中唯一的色彩。
她扑到棺椁上,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打湿眼睫,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惹人怜惜。
少女有些眼熟,谢俭正在想自己在哪儿见过她,就听见她哭道:“夫君,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这就下去陪你嘤嘤嘤……”
成婚当晚连盖头都没掀的谢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