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行半扶半抱着贺寒吹,艰难地走出教学楼。刚才那一击看起来轻描淡写,实际上直接抽空了他的体力,精神上能承受住,身体受不了,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头痛欲裂,倒是记得紧紧搂住怀里的女孩,带着贺寒吹一起往外走。
北斋中学占地面积不算太大,正门进去就是教学楼,几百米路走得仿佛爬雪山过草地,还刚好赶上下课,清脆的铃声里一大群学生结束了长达四十五分钟的牢狱生活,快乐地出来瞎跑,顺便用诧异的眼神看这个走路好像丧尸出城的男人。
岑行忍着头痛,好不容易走出校门,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听见个不太友好的声音:“喂。”
他眨了眨眼睛,熬过那一阵黑,看见一张确实不太友好的脸。光论长相,余业是那种很标准的英俊,还穿了熨烫笔挺的衬衫,两侧领子尖儿上各钉一枚六边形的宝石,配上居高临下的看人方式,地摊言情里的霸总男主从此都有了脸。
而岑行在余业眼睛里看见自己,满头冷汗,额发都被汗浸透,有几缕黏在一起。
他苦笑一下:“是来接她的吗?”
“你好,岑先生?”林和光上前一步,不太确定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到底是谁。
“是我。”岑行艰难地把贺寒吹交给林和光,开始编造说法,“她说让我去接她,刚才还清醒,现在状况不太好。是什么突发的病吗,需不需要拨急救电话?”
“不需要。确实有一些类似遗传病的问题,但请放心,不具有传染性。”对面先发制人,林和光赶紧接话,都忘了判断岑行到底知道多少,“谢谢。”
“没关系。”岑行摇摇头。
林和光点头示意,半扶着贺寒吹坐进停在街边的车里。
余业绕到驾驶座附近,开门前看了岑行一眼,笑容带着点不明显的恶意:“岑先生脸色不太好,还是趁早去医院看看为好。”
他坐进驾驶座,门“啪”地一关,一脚油门,车迅猛地反切汇入车流,顺带喷了岑行一脸尾气。
岑行呛了两口,头痛越来越严重,肺部则因为咳嗽出现撕裂痛,他大口呼吸,气管里却像是灌了凝胶。他缓了一会儿,抬头时不慎看了不锈钢校门一眼。
不锈钢光洁得发亮,诚实地倒映出他,发色漆黑,面色苍白,嘴唇上毫无血色,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黑白灰配色,整个人像是张黑白照片,和四周彩色的世界格格不入。
“……真难看啊。”岑行垂下眼帘,眼瞳中的金色一瞬明灭。
**
天师协会,医疗所。
贺寒吹艰难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三分钟才缓缓聚焦,看清纯白的底色上医疗所的绿logo。这个形似藤蔓的logo她以前还暗搓搓吐槽过,总觉得躺在下面是不祥之兆,迟早要在雷霆崖买房。
“……你醒啦?”边上突然凑过来一个头,刚好在绿logo下边,藤蔓茂盛地在姜霆头上生长,他还很兴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贺寒吹茫然地眨眨眼睛,嗓子哑得不行:“岑行……”
“……不是,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一睁眼就问我这个?”姜霆忍不住吐槽,听见边上林和光不轻不重的一声咳嗽,才正色,“没死,好着呢。我接到消息出校门的时候刚好看见他,胳膊腿俱全,就是脸色不太好,可能受了空间套叠的影响,我送他回家的时候把这段记忆抹了。”
他顺手提起病床边上的网球包,给贺寒吹看,“对了,我还捡到了你的网球包,虽然好像是空的。”
“谢谢。是空的,刀在我身上。”
“没事。”姜霆挠挠头,“应该的。”
贺寒吹不和他推来推去,直截了当:“我想知道,张莉雅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姜霆脸色微变,过了会儿才说:“……确认死亡。”
“……果然。”
“我和协会这边的天师一起做了个复盘,情况大概是这样。张莉雅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了一本记载了召唤和套叠空间的笔记本——这个笔记本现在已经交给你们协会了——很巧,她又恰好是适应召唤的体质。”姜霆说,“大概是半年前开始的,符合她那些特别的画作出现的时间点。我们猜测,她把画室当成最初的召唤地,一点点扩张构建出的空间,期间用活的动物饲养那个未知生物,包括之前的狼人,可能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