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一张写着重金求人四个大字的告示就被贴在了鼓楼的墙面上。
这张没头没脑的告示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围观,大家干脆生意都不做了,围在告示前面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鼓楼之上,姜玉俯视着楼下攒动着的人头,心里却甚是没底。
家丁高阿生是个缺根筋的热心肠,脸上露出了满满的笑意,道:“二少爷,来看告示的人可真多啊。我看从中拔几个人出来根本就不是难事嘛。二少爷,你之前是太过担忧了。”
姜玉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胖子,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甩了甩袖子,道:“阿生,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便好了。”
高阿生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下巴的肥肉随着他的笑声抖动了起来。姜玉摸了摸高阿生肉嘟嘟的下巴,叹了一口气道:“哎,人聚得差不多了,你胖嗓门大,替本少爷喊几句。”
“好咧!得令——”高阿生脸上露出了一个鬼马的表情想逗自家主人开心,他是最看不得二少爷不开心的。
不知道高阿生从哪里找出一只铜锣,他的粗胳膊猛地一抡,“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在鼓楼上传开,惹来了百姓们的注意。
高阿生扯开嗓子喊道:“各位,我们重金招人!重金招人!一天二两银子!体力活儿,谁要干,举手报名!”
楼下的百姓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活儿一天能赚二两银子?!
楞了一会儿之后,大家都反应了过来,纷纷踊跃报名,楼下一阵乱哄哄。
高阿生得意地看了自家二少爷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如何?我很能干吧?
姜玉摇了摇头,站上前,朝着下头高声喊道:“诸位,是做抬棺人!而且是替云国的那位安平王爷抬棺。我们重金聘请,可有人愿意?”
他的这番话像是往沸腾的热水里面丢进了一块冰块,原本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变得安静无比,那些争着抢到人群前头去的人也默默地开始往人群堆里面挤。
“听闻那位王爷死得特别惨,脸上起了可多水泡,吓人得很哪!”
“是啊是啊,据说他死得特别快,下午发现的,晚上就死了。”
“真瘆人哪!这瘟疫害上了可不就等于把自个儿的命交代了。不去不去,老子宁可喝稀粥也不去挣这卖命钱。”
随着这样的议论多了起来,原本聚集的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现场。不过是不一会儿时间,原本拥挤不堪的鼓楼楼下便变得几乎门可罗雀。
姜玉看着眼前这惨淡的场景,心里不觉一阵灰心,看来此计是行不通了。
高阿生也是一阵沮丧,不由得高声叹道:“看来今天是招不到人了。”
“谁说招不到?!”正当两人失望地想要离开现场的时候,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入了两人的耳朵之中。他们转身往下一看,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到了。
只见鼓楼下有将近百人的男子身穿素缟排列成整齐的队伍朝着鼓楼而来,迎着离去的人们逆行而来。
领头的人头戴一顶宽边圆帽,除了身上的白衣稍微像样一点之外,他的裤子显然不符合他的腿长,露出了他精瘦的脚脖子,脚上则蹬着一双草鞋。他快步走到了告示前面,一把揭下了告示,高举在手上,高声道:“别人不做抬棺人,我们来做!”
姜玉心中好奇究竟是从哪儿冒出这么一帮人来的,他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别人不肯来,你们却肯来?还穿成这副模样。”
领头之人答道:“安平王爷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蒙受了他的恩惠。他突然仙逝,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悲恸不已。现在我们的恩人想要魂归故里,我们又怎么忍心不来帮他呢?”
安平王爷乐善好施的名声在外,梁都的王公贵胄们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姜玉顿时觉得悬在自己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本来他以为是“山穷水尽疑无路”了,没想到真的有“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是领头人?叫什么名字?”姜玉煞有其事地摇着手中的扇子,心中已经是狂喜不已,但是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
领头之人摘下了草帽,露出了一张俊秀的脸庞:“在下沈重山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