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东来。
因为闹出了一桩命案,客栈一解封,那几个投宿的客商游子马上拎着收拾好的包袱走了,要么换了其他客栈,要么直接出了城,导致此时客栈里只剩下几个伙计,冷冷清清,柳玉珠她们来得再晚点,盘子可能都要打烊关门了。
“东家,您可算来了!”
盘子第一个瞥见了柳玉珠兄妹,高兴地喊道。
于是,石头、李三娘、杏花也都赶了过来,秋雁、莺儿也都在。
只是大家还没围过来,就看到了俊如神仙的陆询。
陆询来过客栈查案,伙计们都认得他,虽然此时的陆询神色温和风度翩翩,但陆询审讯他们时的余威犹在,所有人都安静地避让到了一旁,其中,知道内情的秋雁偷偷瞥了柳玉珠几眼,不懂眼下是怎么回事。
柳玉珠用眼神示意秋雁放心,笑着对李三娘道:“我与哥哥过来看看铺子,正好遇到陆大人,陆大人还没有用过晚饭,三婶快去厨房起火,做几道拿手好菜端上来。”
李三娘激动地拿手抹围裙:“好嘞,我马上就去,大人,不知道您好什么口味?”
陆询温声道:“本地菜就好,微咸即可。”
李三娘便叫上杏花去厨房帮忙打下手了。
盘子飞快擦了一张本来就干干净净的方桌,端上茶水。
柳仪请陆询坐上位,他挨着坐在陆询下首。
柳玉珠不想离陆询太近,就坐了他对面的位置,坐好了,一抬头,正好撞见陆询看过来的视线,柳玉珠心里一咯噔,突然后悔选错了地方。
“大人喝茶。”
柳玉珠提起茶壶,站起来给他倒了七分满,掩饰自己的慌张。
“有劳姑娘。”陆询很是客气,双手接过茶碗。
柳玉珠继续给兄长倒。
柳仪让妹妹坐下,敬重地看向陆询:“林织娘一案,还请大人替我们兄妹解惑。”
陆询颔首,先肯定了柳玉珠的功劳:“还要先感谢玉珠姑娘提及雷捕头生前所言,如玉珠姑娘所说,雷捕头与邹峰情同兄弟,便是雷捕头奉命抓捕邹峰,两人之间也并无生死之仇,他为何突然要对雷捕头下杀手?”
柳仪自动理解为妹妹在大堂受审时说了这些,没有深究,只等着陆询继续说下去。
陆询:“再有,邹峰在外逃亡三年,担惊受怕自顾不暇,按照情理,他不会过于仔细打听雷捕头的近况,可他不但杀了雷捕头,还对雷捕头与玉珠姑娘的事了如指掌,不惜冒着被客栈伙计发现的危险也要将尸体运到客栈,借此栽赃玉珠姑娘。我便猜测,邹峰或许有同谋,他是替同谋杀人,他的酒、砒..霜、消息,也全是那位同谋所供,栽赃陷害是怕查到同谋身上。”
柳玉珠被他说得浑身发冷,仿佛看到了林织娘与邹峰密谋陷害她的情形。
柳仪安慰妹妹:“别怕,都过去了。”
“对对,东家是有福之人,这不,陆大人就是东家的贵人,一上任就帮了东家。”
身后传来盘子的声音,柳玉珠回头,这才发现盘子、石头、秋雁、莺儿不知何时都凑了过来,大概都被陆询的话吸引来的。
人一多,柳玉珠的胆子自然就大了。
陆询喝了口茶,继续道:“我翻看过马大祥的案子,除了林织娘被他强迫时不曾呼救,该案最大的疑点便是邹峰。我与县衙里的老人们打听过,邹峰十六岁入县衙当捕快,因其心思缜密功夫了得,二十岁便成了捕头。这样的一个人,且不说他平时侠义心肠,便是他意图对林织娘不轨,也会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绝不会冲动行事。”
他负责说,柳玉珠等人就负责点头,都觉得他的话太有道理。
“邹峰被抓之后,言谈间对林织娘十分无礼,其实暗藏维护,再对比马大祥案的种种疑点,林织娘与马大祥的夫妻不和,我一开始只是怀疑两人联手杀了马大祥,由邹峰承担罪名,逃走后再谋前程。但林织娘对邹峰充满了抗拒与憎恨,对邹峰应该只是利用,在我的挑拨与刺激之下,她自己招了。”
陆询说得简单平淡,柳仪等人都被他吊足了胃口,盘子更是急切地问道:“大人是如何刺激她的?”
审讯的详细过程,他们并不知道,只从百姓口中听到了结果。
陆询笑了笑,道:“权宜之计,难免恶语伤人,本官不想再提。”
说完,他看向大堂通向后院的门。
吆喝声响,李三娘先端了一壶酒、一碟子酱牛肉来。
菜一上桌,陆询便拿起了筷子。
见此,盘子等伙计都散开了,再想听故事也不能打扰知县大人用饭不是。
柳玉珠解了困惑,因有兄长招待,她便站了起来,对陆询道:“大人慢用,民女有些话要与伙计们说,暂且失陪了。”
陆询点头。
柳玉珠叫上几个伙计去了后院,通知他们客栈要改成伞铺一事。
妹妹语焉不详,柳仪主动向陆询解释道:“经此一案,我们一家人都心有余悸,如大人所说,玉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与三教九流的客商打交道,所以她准备改开伞铺了,铺面交给伙计们打理,她主管监工自家师傅们制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