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的夏天,城乡公交还没影。
村镇去市区一趟,要么蹭有钱人家的摩托车,要么顺路的一起拼辆三轮。
三轮车后厢里高天坐在父母中间。
因为乘客太多的缘故,高天被挤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后厢里很是酷热,三轮车行驶过程中产生的热风更是让人无语凝噎。
高天满头大汗。
因为长期玩老虎机再加上用伙食费赌钱的原因,千禧年才高三的他身体素质并不算太好。
三轮车行驶的时候声音很大。
和拖拉机的声音差不多。
不过再大的声音也不妨碍人们想要聊天的欲望。
千禧年的时候,乡村、城镇上的青年、中年或多或少都认识。
“咦,老高,你儿子不是在上高中吗?今天没放假吧?怎么回来了?”
一个同样带着草帽的汉子似乎认识父亲高国生,说教中又带着几分玩笑道:“老高,就算家里忙,也不能把让你儿子回来搭手啊!念书考大学才是出路!总不能让孩子也和咱们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吧?”
高国生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见高国生没有说话的意思,那汉子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和身边的人聊起来最近村里发生的家长里短。
声音很大,甚至盖过了三轮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高天饶有兴趣的听着这些人家长里短式的聊天。
这样的真实感让他格外的高兴,真实的重生、触手可得的真实,真心不错。
三轮车在村头停下,高天和父母下车。
望着熟悉的竹制吊桥,高天百感交集。
再过几年这座竹制吊桥就会因为安全问题换成全水泥制的大桥。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他所在的村子因为架设天然气管道的缘故,不少村民拆迁暴富。
李萍见高天站在吊桥前一动不动,看了眼丈夫后小心翼翼的来到儿子身边:“小天,你跟妈说实话,学校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高天愧疚的摇摇头:“没有,妈,真没有。”
前世父母过世后,就再也没有人真心对他好过。
重生后,父母对他越好,他心里的愧疚越重。
李萍点点头:“没有就好,先回家,我给你下一碗面条填肚子,晚上让你爸去割二两肉回来,做肉汤喝。”
一家三人过了竹制吊桥,沉默无言。
快到六月下旬,路边的田地里有不少人正在灌水准备插秧。
千禧年的时候,农民插秧是真的一根一根秧苗的插,不像后来能甩秧苗或者用机器插。
和高国生夫妇相熟的,见到夫妻二人,纷纷打招呼。
父亲一一回应,母亲一般就是笑两声。
“武装部来咱村里招人。”
马上就到家门口时,父亲高国生突然来了一句,听的高天一愣。
“什么?”
“武装部来征兵,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