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事儿上,他又过于要脸。不管被磋得多惨,也咬紧牙关绝不往外吐露半句。只给自己找好了师傅与陪练,每日每日辛勤练武。为了更快更好地反击,他连往六部历练都主动选了最最清闲的工部。
然后在工部官员的胆战心惊中,开始了万事不管,只抓紧一切时间苦练武功的日子。
让弘历隐隐放心之余,也是万分好奇。
正好这天稍有空闲,就约了五弟往自己院里饮酒。中秋刚过,丹桂飘香。哥俩就在后院亭中使人布了酒菜,相对小酌:“以往在无逸斋念书,也没见着你对武学痴迷啊。骑射课,你可是一向能躲就躲,能懒就懒!怎么最近却一反常态?”
弘昼能说被福晋磋得忒惨,忒想反败为胜?
那肯定不能啊!
遂一口饮尽杯中酒:“唉,弟弟苦啊!大婚次日往皇阿玛面前请安,他老人家嘱咐福晋多多辅助、鞭策弟弟的事儿,四哥还记得吧?”
弘历点头,心里有点苦。
就因为那块极品羊脂玉,原本对儿媳妇万般排斥,极度想法子换人未遂的裕嫔态度陡变。成了阖宫之中首屈一指的好婆婆,常对儿媳赞不绝口。也……
让自家额娘眼红嫉妒之下,对福晋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于是计划中的略微打压,以免媳强婆母弱,重复当年八福晋与良妃故事的初衷被忘记。略微打压变成横加挑剔,大婚翌日,额娘对福晋就颇有些微词。好在福晋虽仕出名门,却难得的温婉大气。
否则的话,他才是要蜡烛两头烧。
比他更苦的弘昼捂脸:“就是这!皇阿玛随口一言,小福晋记得可牢!拿着鸡毛当令箭,每天在爷耳边念念念,烦都烦死了……”
真相什么的,就是对亲哥也不能言。
于是乎,弘昼哀嚎,好一番唱念做打。生生将自己打造成了个被福晋念到发慌,只能乖乖点卯,却实在处理不来那些琐碎公务的小可怜。
至于为何突然迷上练武?
弘昼低笑:“嘿嘿,这不是防备皇阿玛骂弟弟文不成武不就,不甘心之下又来鞭策么?”
“弟弟瞧着那些个之乎者也就头大,更别说学。倒是这武艺么,可以拿过来练练。回头皇阿玛骂人的时候,弟弟也好有招儿搪塞。实在不行,我,我就说我其实练着练着,觉得自己在武艺一道有些个天赋。”
“想好生学习一番,将来好带兵出征,帮皇阿玛巩固大清河山。”
这慷慨激昂的,让弘历心下一惊,唯恐傻弟弟开了窍,试图染指兵权。赶紧说了些个让他有点男子气概,断不可受制于妇人的话。而后才感叹出声:“难得啊,咱们五阿哥居然有如此抱负。皇阿玛听了,一定很开心。”
弘昼笑得打跌:“抱负?哈哈哈,四哥这就看得起弟弟了!”
“哪有什么抱负?不过是瞧着皇阿玛子嗣单薄,如今满打满算就你我兄弟加上福慧。再怎么样,也得惜着些,总不好直接扔到战场上自生自灭去?”
深深了解自家皇阿玛的狠辣,所以弘昼最后用了个问号。
就盼着他哥能摇头,给他个明确的答案:“想什么呢?皇阿玛不可能舍不得。”
可是等啊等,等了好一阵,他亲哥也只是微微担忧地看着他:“那,那你可悠着点儿,千万别弄巧成拙了。皇阿玛可不是寻常男子,断不会为区区外因而改变自己决定。大哥二哥去后,三哥还是实际上的长子呢,不也……”
说过继就过继,说除籍就除籍?
哪个求情迁怒哪个!
想想,弘历心中就万千不赞同。只皇阿玛君威日盛,不敢诉诸于口,唯盼着蠢弟弟能闻弦歌而知雅意。
可他万万没想到,弘昼的反应没等来,弘昼福晋却如神兵天降。就见她一身红衣如火,气势汹汹翻墙而来:“不也什么?四哥想说什么?又想让我们爷怎么接?”
“放肆!”弘历被那犀利的眼神一看,愤怒如排山倒海:“吴扎库氏,这就是你的规矩教养?不请自来,擅闯四阿哥所,打扰爷跟五弟小聚。出言不逊,挑衅伯兄,离间咱们兄弟感情。五什图跟钮祜禄氏就是这么教你的?”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皇子,气场全开之下,还是很有几分唬人的。
最起码弘昼就瑟瑟,急急把舒舒拉在了身后,道了句:“妇道人家不懂事,爷们儿回去晚会就巴巴寻过来。四哥别与她一般见识,弟弟回去说她……嗷!”
后背被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弘昼直接喊出来。
再回头,就看他家小福晋不满不悦:“说我什么?我又没错,本来就是四哥举例不当!”
“虽然爷你文不成武不就,心无大志,但你不傻啊!知道自己享受这一切因皇阿玛而来,自然坚定不移地站在皇阿玛身后,喜他老人家之所喜,恶他老人家之所恶。”
“才不会像弘时那个傻蛋似的,吃皇阿玛的、喝皇阿玛的、受皇阿玛宠爱。却不知道为皇阿玛尽孝,反而屡屡忤逆皇阿玛,让他老人家伤心!”
“四哥将我们爷跟那个不忠不孝的类比,就是对我们爷的侮辱!而且……”
舒舒眯眼,直接反将一军:“四哥一口一个三哥的,言语间颇有为其惋惜之意,莫不是对皇阿玛的决定有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