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长街显得有些安静,李闻寂背着姜照一慢慢地往雁西路去。
几分钟前,他才松开她的手,走出几步却没见她跟上来,他回头,才见她站在小巷口,从衣兜里摸出在火锅店拿的小饼干,歪着头看一只流浪狗在倒下来的蓝色垃圾桶里翻垃圾。
流浪狗一般是怕人的,但见姜照一看着它,它垃圾也不翻了,反而虚张声势,试探着朝她龇牙。
姜照一吓了一跳,把才拆开的小饼干往它面前一扔,转身就跑。
喝了点酒,又跑了一通,她就有点晕晕乎乎的了,走起路歪歪扭扭,很难顺着直线。
“姜照一。”
李闻寂背着她从明晃晃的路灯下走入模糊的阴影里。
“嗯?”
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我明天要出门。”
他说。
“去哪儿?”她的声音小小的。
“青梧山。”
听到他说“青梧山”,她好像来了一点精神,“青梧山在隔壁市啊,你去那儿做什么啊?”
“有人请我去做客。”
李闻寂的声音很平缓。
“哦……”
姜照一没在说些什么,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
“你,”
李闻寂稍稍偏头,但刹那她温热的呼吸就轻拂过他的脸颊,有点痒痒的,他顿了一下,才侧过脸,“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如果将她一个人留在锦城,也难保不会有别的什么东西找上门。
“想!”
她一下抬头,嘴比脑子还快。
夜风吹着李闻寂乌浓的短发,他在前方昏黄的一片光影里,隐约看见书店的玻璃窗里透出来琉璃灯的颜色,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那就一起去吧。”
长夜静默更迭,天光逐渐倾漏。
枕头边的手机震动起来,缩在被窝里的姜照一迷迷糊糊地伸手拿过手机,关掉闹钟。
“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那就一起去吧。”
昨夜,她趴在他的肩头,他的声音离她很近很近。
姜照一瞬间清醒了许多,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冲进洗手间里洗漱。
去青梧山三天,还是需要带一些衣服和其他东西的,姜照一收拾了一个小的行李箱,又带上了ipad和素描本,在外面画画,她通常只带这两样。
推开卧室的门,姜照一拖着箱子走出去,才见李闻寂坐在罗汉榻上,一只手端着杯热茶,另一只手则刚好从棋笥里捻了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等我很久了吗?”她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
李闻寂淡笑摇头,随手搁了茶盏,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接过箱子,“走吧。”
去隔壁市的青梧山,只需要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昨晚睡得太晚,姜照一在车上禁不住又睡了一路。
车在山下的停车场停稳,姜照一醒来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的右脸抵在安全带上,被压出了一道印子。
“是李先生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等在停车场的客栈工作人员认出了登记的车牌号,走上前来在车窗外低声询问。
李闻寂点头。
姜照一下了车,站在一旁看李闻寂打开车后备箱,那客栈的工作人员就已经过来拿走了行李箱。
上山的路是不平整的石阶路,山间客栈也多是用缆车帮客人运送行礼,客人可以选择乘坐缆车,也可以走路上山。
他们选择了缆车,很快就到了在半山腰的客栈。
这是青梧山里唯一的一间可供人住宿的客栈。
“你先休息。”
李闻寂将姜照一的行李拿进她的房间,然后说道。
“你现在就要去吗?”
姜照一当然记得他这次来青梧山,是受了虚泽观的观主邀请。
“嗯。”
李闻寂轻应了一声,复又抬眼看她,“我也许回来的晚,你不用等我,明天我们再去山上其他地方。”
“知道了。”
姜照一忙不迭点头,看他转过身朝长廊尽头走去,她回到房间,一下子扑到床上,轩窗外的一盆兰草在阳光与轻风里微摆,长叶凝碧如新,她弯着眼睛看了会儿,又拿出手机在客栈的微信小程序上点起了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