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男人仿佛能读心,双手插兜,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那么,要一起去吃你喜欢的番茄小火锅吗?”
陈白霜当然无法拒绝番茄小火锅的诱惑,她委婉地请求对方寻个梯子救人一命。
白发男人只是抬了抬手,笑吟吟的:“跳吧。”
陈白霜:“我会摔死吗?我死之前还能吃到小火锅吗?”
白发男人嘴角上扬,声调轻快,简短地答:“能哦。”
也不知道说的是能摔死,还是能吃到小火锅。
陈白霜选择相信后者,深呼吸后一闭眼倒下去。
果然没摔死。
他竟然精准地单手提住她的后衣领,轻轻松松将她提在半空。
“只是吃顿小火锅而已,这么高兴吗?”
陈白霜:你不懂种花人对美食的执着。
戴着眼罩的白发男人自问自答:“哦,最后一顿饭,确实应该开心些。”
“……”
陈白霜礼貌地请求:“可以请您先松手吗?我好像有点呼吸困难。”
·
中华街,火锅店。
陈白霜攥着菜单,表情格外凝重。
“你确定要我点菜?”她看向对面半倚着沙发背,低头玩手机的白发男人。
对方捧场地抬了下头:“既然是你提议吃火锅的,当然是你点菜。”
陈白霜有点纠结:“是这样,你可能不太清楚,其实我有一种……神奇的,嗯,就当它是神奇……的体质。”
“嗯?”
陈白霜颇觉丢脸道:“每当我和认识的人一起吃饭,只要是我点的菜,无论什么东西,都会特别难吃,巨无霸难吃。”
白发男人似乎不太信她的说法,只是敷衍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点菜。
陈白霜试图劝说他改变主意:“如果不是经历过太多次,我也不可能这样贬低自己,真的,你信我,如果这次让我点菜,那么你一定会错过这顿美味的火锅。”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她在死之前能够吃到一顿美味的火锅,而不是被自己仿佛受到诅咒的体质所污染的黑暗火锅。
白发男人可能不信邪,也可能是突如其来想见识见识她的“神奇体质”,于是收起手机,兴味盎然地催促她点菜。
不信邪的后果就是——
肥牛卷散了。
虾滑很腥。
撒尿牛丸里面夹了两粒小石子。
芝士年糕裂开了,粘锅。
蔬菜吃进嘴里带着一点奇怪的霉味。
金黄小馒头底部出现了焦糊的痕迹。
……
这种神奇的体质,大概世上也没有第二个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人了吧。
他托腮,瞥了眼对面的女孩,她天生没有美食命,可偏偏长了一张热衷美食的嘴。
就好像热爱唱歌的人天生五音不全,爱好电子竞技的人天生手残,沉迷抽卡游戏的人天生非酋。
真惨。
他慢吞吞地笑了出来。
火锅店的员工因为店里的食物出现诸多“问题”而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提议免费再送一份相同的新鲜食材。
陈白霜这次可不敢再点菜,也不好意思告诉服务员“你们的店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这个人”,求救地望向对面笑得肩膀直颤的男人。
白发男人笑够了,清清嗓子,一边继续笑,一边按照她之前点过的菜重新点了一份,额外加了些其他的。
看他熟稔的点菜方式——他并不是没有吃过火锅。
陈白霜感觉自己仿佛上当受骗了。
但问题不大。
反正她是白嫖。
·
吃饱喝足后,陈白霜摸着鼓囊囊的肚子瘫在座位上,浑身懒洋洋,完全不想动弹。
“现在还想去死一死吗?”白发男人单手撑着下颌,饶有兴趣地问。
陈白霜撑得连眼皮都不想抬:“一、点、也、不、想。”
又想起起一件事,稍微坐起来:“对了,我叫陈白霜……”
“哦,小白啊。”白发男人很自然地叫了个顺口的称呼。
这是她家猫的名字,被别人这么叫,感觉怪怪的。
陈白霜欲言又止,想了想,算了,四舍五入,人家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陈白霜体贴地补充,“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白发男人微微抬起头,似乎是在看她,但他戴着眼罩,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能听见他嗓音轻漫地答:“五条悟。”
哦,五条悟。
五条悟……?
怎么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