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上学期的事吗,都过了个寒假老张还特意拿来说。”
“你是不知道,那次打架阵仗闹得挺大的,我听说校外那几个还带了家伙。”
“哇不是吧!那谁赢了?!”
“这还用问,昂哥多凶残啊,一出手,外校那几个直接被打得满地找牙好不好!”
纪因默不作声地听着,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段昂几拳头把一个男人打到在地的情形。
嗯,确实是很凶残。
她心底生出一丝庆幸,幸好他每天几乎都不着家,她和他碰面的几率少之又少。
*
晚上的自习课段昂没去,直接逃了,和几个朋友在台球厅玩。
蒋毅拆了盒中华的烟,拿出一根递到段昂面前,笑嘻嘻道:“昂哥,来抽一根呗。”
段昂接了,按开打火机,猩红的火光窜出,他头稍微一低,烟就点燃了。
几人拿手机打着游戏,杜良想起什么,突然道:“我们班向康,现在得意的不行,逢人就说他新得的那个表妹长得特清纯,比女明星还漂亮!”
范子钰噗嗤一声笑,不太在意的语气:“就他那爱吹牛逼的劲儿,说的话能有几分真啊。”
蒋毅脑筋一转:“昂哥,向康他不是住你家吗,那他表妹你应该也是见过的啊,怎么样,漂亮吗?”
耳边人声嘈杂,段昂想起雪地里,少女那双清澈乌黑,又带着一丝迷茫的眼睛,像迷路的小麋鹿。
他不知怎么回事,就不想让她成为这嘈杂环境里谈论的话题。
掸了掸烟灰,漫不经心的语调道:“就那样吧。”
几人一听这话,也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欲望。
玩到九点多,蒋毅杜良他们还打算去网吧开个黑,台球厅旁边就是个网吧。
段昂昨天凌晨三点多才睡,精神不怎么好,没一起去,出了台球厅就骑上摩托车要走。
双手按住方向把,要发动前,一对父子从他面前经过。
小男孩才五六岁,剪了个可爱的西瓜头,背的书包也是可爱卡通款。他牵着男人的手,小奶音里透出兴奋:“爸爸我今天英语听写得了满分呢!”
男人笑了,摸摸儿子头:“伟伟真棒,走爸爸带你去吃必胜客,我们打电话叫妈妈下班直接过来。”
“好哦!爸爸最好了!”
父子俩的身影越走越远,段昂还没有发动摩托车,他握着方向把的手紧了紧。
这样的对话,是他从前从未经历的。在他年少的记忆里,父母永远只有无休止的争吵。
段昂把摩托车开到了楼栋前,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直没人修,他拿手机照着光,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他按了下客厅灯的开关,啪一声后没反应,不知是坏了还是停电了。
正这时,纪因双手拎着接到满满的开水壶从厨房走出来。
见到突然出现的少年,纪因吓了一跳,手一抖,拎着的水壶差点摔了,她急忙弯下身,把开水壶放到地上。
下一面,身上裹着的浴巾又险险要掉下来。
纪因慌张地用手揪住。
月色从窗户照进来,段昂看到她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肩头,正往下滴答滴答地淌着水。
头顶还有没冲洗干净的白色泡沫。
浴巾之外,露出的锁骨和一双胳膊都白得晃眼,那截脖颈似小天鹅一样修长纤细。
之前的一个多星期,段昂每天都是很晚回来,纪因想当然地以为他今天也是。
却没想到今天出了意外。
自己这副样子被他瞧见,纪因尴尬又羞,咬了咬唇解释:“我洗澡洗到一半停电了,就想烧点热水再洗。”
段昂眸子漆黑,没有说话。
地板砖上一片水痕,都是她头发滴下来的,看着有些狼藉。
纪因以为他是在意这个,不好意思道:“我等会儿洗完澡,会把地板拖干净的。”
现在是三月份,春寒料峭,天气还是冷的,何况是大晚上,气温就七八度。
说完她没忍住打了个喷,鼻子冻得红通通的,乌黑的眼里氤氲出一层水汽,可怜的不行。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都因寒冷带着颤:“那我、我去烧水了呀。”
段昂看她弯下腰,一只手紧拽着胸前的浴巾,一只细胳膊费劲地拎起地上的水壶。
一路走得跌跌撞撞的。
然而这不关他什么事。
段昂回到房间,关门脱了身上的外套躺到床上,他闭上眼,脑子却又不断浮出那双红通通,像小兔子似的眼睛。
怎么都挥之不去,实在烦人。
段昂低骂了声,套上裤子走了出去。
纪因冻得止不住发抖,正眼巴巴地等着水烧开,肩上突然一沉,一件男士的皮夹克被披到了身上。
她惊讶回头,就见少年仍然冷峻的眉眼。
“等着,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