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萱有点不忍心了。
她早知道花辞镜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所以对这个江处默从一开始就不信任,她故意用同样的套路去试探,江生果真一去不返。
毕竟这不是真实世界,在这里,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都已经被安排好,不过是按照既定的轨迹再演示一遍罢了。
她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得让花辞镜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唉,长痛不如短痛,晏明萱斟酌半晌,几度张口。
“嗯……姐姐,我和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生气。”晏明萱终于小心翼翼地说。
“傻阿晏,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说话间,花辞镜已经完成了大半妆容,她肤色太白看上去了无血色,还需要抹一点胭脂。
晏明萱咬了咬牙:“江公子真的不会来了。”
花辞镜道:“你说说看?”
晏明萱摸不清她究竟有几分认真,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她也不好继续隐瞒,只好如实相告:
“昨晚我偷偷去见他,求他帮姐姐赎身。”
原本这事是花辞镜自己去做的,时间上要靠后一点,目前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但晏明萱怕花辞镜越陷越深,只好自己先下手了。
晏明萱回过神,正看见花辞镜神色微怔,她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若有若无,道:“别闹,他一个穷书生,穿的都是粗布衣裳,要不是我默许,连红袖招的大门都进不来,他哪来的钱?”
晏明萱看着花辞镜,认真道:“我给的。”
她给江处默的那个锦盒,只有最上面一层银钱是真的,至于珠宝之类,全都是用不值钱的石头充数,下边铺的一层“银票”,是她裁了纸用墨和朱砂自己画的。
江处默只要稍微有心,打开仔细看一下就能发现不对劲,可惜他还是连夜逃了。
花辞镜涂好了胭脂,转过头,窗子半掩半开,夕阳呈现一种浓郁的赤色,微薄的霞光笼在她身上。
“阿晏……你……”
她一向云淡风轻的表情出现了裂痕,也对,她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是何意。
晏明萱闭上眼,缓缓道:“他没有来。”
她看到花辞镜手里那朵花已经被攥得变了形,点点粉红色的汁液从指缝里透出来,花辞镜轻柔的叹了一声:“我知道了。”
晏明萱连忙上前抱住她,闻到一股极清雅却勾人的香气,“走便走了,姐姐不值得为他难过。”
和她预料的不一样,花辞镜笑盈盈地从她怀中抬起脸:“我不难过,谁还不是逢场作戏了。”
——竟然看不出一点悲伤难过的表情。
晏明萱:……
【任务完成进度:75%】
任务进度终于变了,百分之七十五,四舍五入任务完成。
晏明萱想,可能真的是时机不一样吧,又或者花辞镜常年戴着一层面具,把她们俩都骗了过去。
希望她是真的不伤心,而不是在这里强颜欢笑。
有人隔着帘子问:“辞镜姐姐,你准备好了吗,快到你上台了。”
应该是绮罗派人来催了,她们今天在这里耽搁得确实久了些。
花辞镜今晚的演出一些照常,表情全都掩在白色面纱之下,她抱着琵琶,弹奏时手指行云流水一般,台下观众无不抚掌赞叹:
“妙啊,太妙了。”
“辞镜姑娘果然是音律大家,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假。”
……
虽然系统提示任务成功,晏明萱还是一直等到她表演结束,再三确认她表情无异之后才放下心。
之后的日子就像死水一般毫无波澜,花辞镜三十岁岁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她戚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容颜不减分毫;绮罗却已不再年轻,脸上的皱纹勉强可以用妆粉遮掩,但她的精力却大不如从前。
她无力继续掌管红袖招。
晏明萱和花辞镜过去见她,晏明萱想,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或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绮罗坐在藤椅上朝她们招手,笑容很温和:“你们两个,来我这里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花辞镜说:“二十一年了,夫人。”
“辞镜,你恨我吗?”
“不。”她摇头,“从来不恨,若不是夫人收留我和阿晏,只怕我姐妹二人早就横尸街头。”
“我带你走上这条路,你就真的没一点怨言吗?”
花辞镜走到藤椅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怎么会有怨?”
她们说话的声音非常小,晏明萱站得远了些,一句也听不清。
只看见绮罗的表情逐渐柔和下来,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很快,她们的谈话结束了,绮罗微笑着道:“红袖招交给你,我可以放心了。”
从今天起,红袖招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