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母又哀哀的哭泣起来,“他是你爹啊。”
李礼看了看莫母,又看了看莫荆,突然拿起涂得几乎不剩下的药酒瓶对莫荆道:“你脸上的伤也涂一下吧。”
莫荆嗯了一声,伸手接过药酒瓶,却没有动作。
莫母停下哭声,抬头看着儿子脸上的青紫,伸手欲摸又不敢,只眼泪瞬间又溢了出来。
李礼道:“身上有没有伤?这些不够吧,一会和我回家再拿点、多拿几瓶吧。”
当断不断,往后的用量大着呢。
没有法律保护,又有三纲五常的时候,家暴只能自救。
莫母的哭声慢慢止了,她低着头,李礼看不清她的表情。
李礼叹了一口气,跳下床,对莫母道:“你先休息,我领着莫荆回家拿药。”
李礼领着莫荆往外走,走到半路,李礼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怎么了?”
李礼背着手,眯起眼睛,“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帮你的时候,你答应了什么吧。”
莫荆顿了顿,点头,“我记得。”
李礼哼了一声,“记得就好。”
“这事你先别轻举妄动,再等等,或许会有转机。”李礼看着莫荆,慢吞吞的提醒道:“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莫荆一顿,这回,却迟迟没有点头。
“呵,”李礼气笑了,双手叉腰,抬头看着莫荆道:“怎么了,这是要赖账是吧?记得,但不做是吧?”
“不是,阿礼,我。”莫荆摇了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低头沉默。
李礼踮起脚,伸手点着莫荆的胸口道:“这样吧,你先忍十天,十天好吧?”
莫荆看了她一眼,低头不说话。
李礼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天,五天可以吧?”
莫荆嘴唇动了动,还是不说话。
妈的,李礼一下子蹦了起来,一巴掌拍到莫荆脑门,“三天,三天行了吧!”
莫荆正要说话,李礼脚脖子一歪,差点跌倒。
莫荆连忙伸手扶住她,低声解释道:“阿礼,我娘身体不好,她、经不起几次了。”
李礼一口气哽在喉咙,她当然知道,但是,李礼低敛着眼睫,上帝的心也是偏的。
“她身体不好,你不会护着她?你小的时候,她是怎么护着你的,你现在身强体壮,你不是都能打猎了吗,你都能打猎了,你护不住她?帮她挨打你都不行?”李礼缓和下语气循循善诱。
“就像小时候她对你那样,挡在她面前,挡三天就行了,我也不是要你做什么,这三天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家守着你娘,可以吗?”
莫荆想了想,点头,“可以。”
李礼悄悄松了口气,背着手哼哼道:“行了,你回去守着你娘吧,你都有那样的打算了,万一有个万一,这三天没准就是最后的三天,该做的该说的,你就抓紧时间吧。”
没想到她那么容易就松口,莫荆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莫荆一抬头就被李礼骂了回去。
把莫荆骂得重新低回头去,李礼转身往前走,一步一步泄愤似的,走得又快,踩得还特别重。
“阿礼,”莫荆腿长,跟得并不费劲,只静了静,就慢声似自言自语唠叨起来,“我知道你聪明,可村里的孩子没有读过书,不爱讲道理,你以后别和他们硬来;山上好玩,可是也危险,你以后别乱跑;我收集鸟羽做了一把羽扇,这几天就能做好了,每一根羽毛我都好好洗过晒过了,你不要嫌弃……”
李礼从头到尾没回一次头,没应一声,只越走越快,到家喊了一声大兄给他拿药酒,就把门啪的一声摔上。
莫荆拿完药酒,谢过后,没有耽误,闷着头转身回家,再晚一点,他怕他爹回家了,又打他娘。
李礼听着动静打开门,看着他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又叹了一声。
接下来的三天,她没有去找莫荆,莫荆也没有来找她,直到第四天,莫荆过来了。
他的嘴角眼角都有淤青,走路时左脚略微有些不自然,手里拿着羽扇,手背有被什么抽打出伤痕,指甲里都是瘀血。
李礼看着他手里的羽扇,一口气闷在胸口,从摇椅里坐起身来,看着他面色不佳的问道:“怎么?来告别了?”
“阿礼,”李筠拉了她一把,又关切的问莫荆道:“怎么伤成这样?看过大夫了吗?”
李母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李父拉住她摇了摇头,父父子子,莫父若有什么不好,莫荆都要受牵连,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他们出去又能做什么呢,花钱找大夫,阿礼手里也有的是钱。
李母不知想到了什么,失落的低头默然。
李父想了想,劝道:“阿礼应该有主意,她什么时候这样安分过,三天都没有出门,还搬了把椅子到院子看书,她是在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