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是个哑巴,宋暖在他兀自比划的时候才猜到的,她问他叫什么,元宝说不出来,不停地用手比划,宋暖猜不到,又刚刚经历一番惊吓,实在有心无力,元宝急了,“啊”了半天见宋暖不搭理他,独自跑到一旁失落去了。
宋暖叹了口气:“要不你画出来,或者写出来也行。”元宝在地上画了个元宝的形状,宋暖就知道他不会写字,但也实在是猜不出来,索性就叫他元宝了,他也不反对,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宋暖被盯得不自在,商量着说:“要不你坐下来休息或者去门外守着?”
元宝挠挠头,许是看出了她的窘迫,用力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站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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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苏和竹和潳苏已经带人到了山脚下,观音庙附近原本是并无山匪的,但最近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群,且就盘踞在离观音庙最近的一座山头。
他们出现的时日尚短,安王妃应该是首先遭到袭击的,所以官府并没有接受到任何消息。
苏和竹眼中蕴着风暴,除此之外,他还查到了一点东西。
上次安王府遇袭,他已确定是废太子旧部,不过可惜只抓到几只小鱼小虾,没想到这次他们竟敢这么大胆,不满一月又把手伸向王妃身边。
苏和竹的动静太大,观音庙里的人早在他来之前就被转移干净了,如今观音庙只是一个空壳子,他拉着缰绳,手向前一摆,风过树动,不过片刻又安静下来。
他身后是身后是整装待发的影卫营,端掉一个山匪的地点绰绰有余,但重要的是不能让王妃受伤。
如此大的阵仗早就惊动了山匪,山匪头子一把揪起谋士的衣领,恶狠狠问道:“你不是说劫来的人不过是个富商,干完这一票远走高飞吗,怎么就变成了皇亲国戚?啊?皇亲国戚是你我能招惹的吗!”
那谋士哪怕被揪住了衣领也没甚反应,甚至还毫不在意地笑了,伪装在外表的谦和被撕下,透露着几分病态的癫狂:“那又如何?”
“苏和竹会死,徐筠会死,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也会死,太子没了,所有人都要给太子陪葬!我也是。”他指了指自己,又缓缓指了指山匪头子:“你也是。”
山匪头子被他这副模样吓住了,手一松,人跌坐在了地上,他大笑着,仿佛脊柱那里有一根无形的拐杖把他支撑了起来,歪歪扭扭地站着,“只有太子才是真龙天子!他们都不配!”
山匪头子冷汗都下来了,直到这时,他也恍然发觉自己惹了个什么麻烦。
他见谋士还在那里大笑,忍不住气愤狠狠踹了他两脚。
谋士被踹了也不生气,很好心情地说:“你也经和我这个太子旧部扯在一起了,绑架当朝王妃和靖远侯夫人,按当朝律法,处以死刑,怎么,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
“你有个屁建议!”山匪头子吐了他一口唾沫,谁不知道当年废太子夺位失败,被安王爷血溅金銮殿,和他同流合污,等于和天下对抗。
“外面重重包围,逃是逃不掉的,安王最是在乎王妃,如今安王妃在我们手里,牵制他就容易得多,趁机杀了安王,外面必然大乱,趁这个机会就能逃出这里。”谋士自顾自说着,随后似笑非笑道:“左右没人见过你,我报了我家主子的仇,你继续做你的山匪,不好吗?”
山匪头子虽是气恼,但他最后一句话却戳中了他,是啊,没人见过他,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济……杀人灭口,这个秘密就永远保住了,谁会知道他杀了当朝王爷呢?
“安王当真在乎王妃?”
“信我没错。”谋士笑得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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潳苏率领一行影卫潜入了匪窝,各自分散寻找王妃的踪迹。
他隐匿在暗处,躲过了时不时路过的匪徒,弯腰潜行了几步后,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一直在门外守着,潳苏心中一动,从地上执起一颗石子往前方一弹,打中了附近的草丛。
那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背转过去打算探查情况,潳苏趁机上前往他脖子处一砍,他就脸朝地,软软地倒了下去。
时间越发漫长,宋暖等得焦急,在草垛上翻来覆去,沾了满头草屑犹不自知。
一片安静中,房梁上的声音多多少少有些刻意了。
宋暖拿眼往上一瞟,一下撅了起来,满头草屑在空中乱舞,刺挠得她连打了几个喷嚏,却又忍不住拿惊喜的眼神看他。
潳苏上下打量着宋暖,见她毫发无伤不由得松了口气,饭票保住了。
刚想说话,忽然记起元宝在门外守着,压低声音问道:“你终于来了。”
“你不必担心,王爷已经在山下了,你们不会有危险。”
她在这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不忠诚,强压住蹦起来的开心,点点头说:“王妃不知道被关到哪里了,主子要紧,你快去救王妃!”话虽这么说,宋暖却在拿期待的眼神看他,她信心满满,正常人都会救一个是一个,潳苏肯定不会把她独自丢在这最后再救。
她眼含期待地看着潳苏,潳苏却会错了意,误以为她救主心切,深深地、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认真点了点头,脚下轻轻一跃,人转眼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