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满脸泪痕,颤抖道:“婢子自知令王府蒙羞,不敢请王妃饶恕,可是……”她忽而看向身旁的人,愤然道:“他口中却是一派胡言,当初我二人心心相印,情浓之时许下诺言,要带婢子远走高飞,谁知事情败露,到头来婢子却被反咬一口,竟成了他口中下贱之人!”
说罢又是往地上磕头:“还请王妃明察!”
宋暖听了有些不忍,这分明就是渣男贪图人家身子,哄骗人要带她离开,败露后又反咬一保全自身性命,她想替婢子说话,可想到自己的身份,权衡了一下,又默默闭上了嘴巴。
王妃观二人神色,心中已经明了,她垂下头,轻呷了一口茶,满堂沉寂,莫名叫堂下二人紧张起来。
“来人,将他们带下去,按府上的规矩杖毙。”王妃手中茶盏放下时,已经有了决断,她冷眼看着男子急急告饶,哭天喊地却丝毫不动容,倒是那婢子,不发一语,面容灰白。
等侍卫将二人带下去后,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仗打和惨叫的声音,王妃轻转了一下眼眸,站起来环视众人,冷声道:“凡是坏了王府规矩的,这两人就是下场,做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随即向秀禾递了一个眼色,秀禾福身,搀扶着王妃离开了。
外头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光是听着就让宋暖心惊胆战,她跟在王妃后面,出去时不小心瞥了一眼,见了大腿处血淋淋的,隐约还能看见白骨,她立刻移开目光,脸色煞白,生生忍下反胃的冲动。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房间,摸到床边,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强撑着的一股力,宋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刚刚看见的场景,胃里翻江倒海,干呕了几次,什么都没吐出来,她缩在角落里抱膝,像一条即将被屠宰的鱼一样双眼无神。
她只不过是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普通人,连条鱼都没杀过,最血腥的也不过在电视上看到的车祸,还都是打了马赛克的,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这会儿她心里什么离开的念头都不敢有了,宋暖头一次感觉什么是牢笼。
宋暖紧紧抱住自己,心中堵得慌,她埋在膝盖间,忍不住哭了出来。
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刺激下尽数倒塌,她想回家,想爸爸妈妈了……宋暖强行憋住哭嗝,但整个身体还是有规律地向上一挺。
从窗柩打在桌面上的阳光挪了几寸,宋暖发泄过后情绪平静了不少,她抬起袖子狠狠往脸上擦了一下,露出发红的双眼。
眼泪浸润过的眼底流露几分坚定,就像未彻底扑灭的火焰,反扑而起,越发猛烈。
她将之前老实留下的念头摁死,发誓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宋暖冷静地重新收拾自己,把那些小心思藏起来,安安静静地等待机会。
不过机会还没来,宋暖自己先病倒了。
宋暖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乍一眼看过去就好像鼓起的小山包。
她艰难地深呼吸几下,脸憋得通红,终于忍不住挣扎着把身上压着的被子掀开,只是还没动几下,秀禾就把人重新按回去,并且捻得更严实。
“……好……重……”
“我知道你难受,你先忍忍,等发汗了就好了。”
宋暖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体质竟然这么弱,受到惊吓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要不是秀禾发现得及时,宋暖大概又一次魂归西天了。
万一在这里死了就能回去呢?
宋暖动了动眼珠子,胡思乱想,鼻尖忽然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她立马皱着鼻子,艰难地在小山下翻过身,背影上写满无声的拒绝。
秀禾满眼无奈,暖儿喝过一次药之后就再也不肯喝了,她把药放在床边的矮柜上,“药放在这里了,趁着温热尽快喝了,我要去王妃那里了。”
身后传来门嘎吱的声音,宋暖翻过身子,鼻尖上那股药味更浓了,直冲天灵盖,她感觉要厥过去了,但宋暖再怎么不愿意,也知道高热在古代是会要人命的,能有药吃已经不错了。
她推开被子,顿时轻松不少,端起药,心一横眼一闭,咕噜咕噜往胃里灌。
药一下肚,空荡荡的胃立马被填满,撑得宋暖有些反胃,她老老实实躺回床上,许是药中有安眠的成分,再加上高烧未退,整个人难受得很,没多久她就睡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日,除了病好得差不多,那日前堂的阴影也消退不少,一下子又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这几天把宋暖憋得不像话,这才刚好,就迫不及待地往安王妃哪里去,宋暖想得很简单,跟在安王妃身边指不定就认识了什么人,再往好一点想,那人说不定还能帮自己脱离奴籍呢?
哪怕知道希望渺茫,宋暖还是不敢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