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与他挨得极近,说话时的声音似乎都像是贴在耳边,他听了只是勾了勾唇,但并无笑意:“哥哥从来不生温温的气。”
两个人就这般一边左右搭话,一边出了后院。彼时大雨关头,岁玉宫却人来人往,太后和皇后挂念沈非衣,也都来了岁玉宫。
太后在殿中坐不住,便站在那台阶前,茯苓怕那雨斜进来打湿她的衣摆,便站在一旁为她撑着伞。
太后心里烦闷,看向浮玉时,眸子里便带了些怒气,可她又知道这个时候发火没什么用,虽是闭口不言,可却是满脸的风雨欲来。
她看着那来往匆匆的人,突然想到了沈裴,便问茯苓,“太子是不是也来了?”
茯苓应了声是,“太子殿下也在找九公主,只是奴婢好一会儿没见他了。”
太后有些无语,她将玉印给了沈裴,还将每日的大半奏折也都匀给了他,就这还能抽出空来找人,倒真是让她开了眼。
可一边又觉得有些放心,若是沈裴亲自来找,依着两个人的感情,恐怕比那些个下人快得多。
放心归放心,可当她亲眼看到沈裴背着沈非衣出现在视野中后,便又蹙起了眉。
两人虽说是亲兄妹,可这是否过于亲昵了些?
虽说太后觉得这般举止实在是不妥,可见了沈非衣后,这股子不赞同便又被欣喜给极快的压了下来。
她不知道沈裴为何会背着沈非衣,便也不敢轻易让人将沈非衣接过来,生怕是她伤着了哪,便等着沈裴上了台阶,缓缓将沈非衣放下。
沈非衣没想到太后和皇后都来了她宫里,开口时便有些心虚,“祖母和母亲怎么都来了?”
不问倒还好,这一问出来,太后便有些生气。
那视线先从小姑娘身上打量,发现并未有什么事后,这才质问道:“你这一下午都做什么去了?”
做什么沈非衣自然不敢说实话,便垂下了额头,“我去了后院的阁楼顶上玩儿去了,见下雨便躲在了那厢房里,等着那雨停,只是我没想到那雨竟是一直下......”
说罢,她抬眸眼巴巴的看着太后,凑过去抓着太后的手晃道:“孙儿也不知这雨会一直不停,叫祖母和母亲这般担心,您别生气了成么?”
太后只觉得沈非衣这话敷衍,怎么就上了楼台躲起来没人找得到她,还偏偏就沈裴找到了。
她并未应下,只是问道:“你也没听到有人唤你?”
“那厢房有贵妃椅,我坐着坐着便睡着了......”
这回答倒也不是不合理,这宫中的人,除了跟前伺候的,旁人在宫中都不得随意推门进出,故此才会去唤沈非衣。
可那阁楼又在高层,即便是唤她,若是睡着了,也未必能听到。
闻言,太后这才叹了口气,抽回沈非衣拽着的手,佯装着生气的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真是打小就不省心。”
沈非衣便笑着哎呦一声偏头去躲,鬓上的流苏晃动,露出了一片玉洁的脖颈,连那干净的耳垂也露了出来。
视线落在上头,太后又蹙起了眉,“你的耳铛呢?”
耳铛?
沈非衣懵了一瞬,便又即刻想了起来。
方才在后院,她坐在铜马里的时候,哥哥揉她的耳垂时,好像将她的耳铛给取了下来,她没看见掉下去,恐怕这会儿还在哥哥手里拿着。
她下意识便看了沈裴一眼,可下一秒便似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别开眼去,疑惑的啊了一声,摸向耳垂,“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丢在了哪里?”
沈非衣反应极快,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这即便是这细微的动作,也被太后看了个满眼。
好端端的她看太子做什么?
况且这耳铛,金属挂钩做工极为精细巧妙,若非是亲自被人摘下,无论做什么,那耳铛也绝对不会掉的。
可这耳铛既非沈非衣摘下的,偏生她又不知道,还瞄了太子一眼,着实让太后觉得疑惑。
视线落在沈裴身上,可后者却面色恭敬坦荡,一副对此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甚至还笑着替沈非衣解释,“许是掉在哪了,若是非衣欢喜,赶明再送去司珍房打一副一抹一样的便可。”
太后向来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如此看沈非衣同沈裴这般小动作,便莫名觉得碍眼,方才他就觉得沈裴背着沈非衣时的姿态有些奇怪。
如今两个人在这般你一眼我一眼的,便更觉得怪异。
可转念一想两人是亲兄妹,又是一同长大,她也不是没见过沈裴这般背着沈非衣,约莫是孩子大了,再如孩童那般相处,才让她觉得不适。
别人找不到沈非衣偏沈裴能找到也罢。
背着沈非衣回宫也罢。
虽说她的感知一向都极准,但现如今也姑且只能当做是两人从幼时就有的亲昵。
毕竟这世间所有的亲兄妹,都不敢有帷薄不修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