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主帐内,众人都已落座。
今天能坐在此处的,都是曹操真正能信得过的人。
左手首席是荀彧,次席是戏志才,刘楚坐在荀彧身后单独设的小几后。
右手首席是夏侯惇,次席是曹仁,然后依次是夏侯渊、曹洪、曹纯。
夏侯惇身侧也单独设了一小几,其后坐了一人,与刘楚年纪仿佛。
“好了,众位都已经到了,志才,你先说一下此次我军损失如何。”
曹操端坐在大帐中央正色道。
戏志才站了起来,手上没有任何竹简簿册。
“此次暴乱,我军伤者五百八十二人,重伤一百二十八人。”
“死者三百四十六人。”
“逃逸不知所踪者三百六十一人。”
“亡逸战马九十二匹,驽马二百零九匹。”
刘楚听完后立刻心算了一下,然后再次感慨,
怪不得都说营啸是古代军队中最让人头疼的事。
除去轻伤能够恢复战斗力的外,
重伤、死亡、逃逸的人总共835人,还损失战马近百匹。
即便曹军这次处理得已经算相当不错了,但还是损失了超过十分之一的战斗力。
“其中,以佐军司马曹洪所部损失为最,”
“伤者三百五十人,死二百六十二人,逃逸不知所踪者二百零九人。”
“停!”曹操喊住了戏志才。
“子廉,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曹操厉声道。
曹洪涨红了脸,看起来有些难堪。
“我……”
“我……”
“我昨夜喝酒了……”
曹洪说完顿时感到羞愧难当。
“出去,自领五十军棍!”
曹操拍案而起,指着营门怒道。
刘楚不禁咋舌,
五十军棍,要是一般人可能就要被打死了。
曹洪也不辩驳,面色通红,将案几上酒樽重重往地上一砸,恨恨地道:
“以后再碰这酒,我曹洪誓不为人!”
说罢便走出大帐,领军棍去了。
曹操摆手示意戏志才继续。
戏志才不缓不急地继续将各部的战损一一道来。
其中夏侯惇所部损失最小,死伤不过二十人,无人逃逸。
曹仁次之,死伤五十余人,逃逸十余人。
其他诸将大抵相差不多,并无什么大的过错。
讲完后,戏志才敛衣落座。
他全程手中没有竹简。
刘楚有点佩服他的记忆力。
与此同时,曹洪被几个亲卫用担架抬了进来。
打是要挨的,会也是要开的,不得不说,很有精神。
曹洪半死不活地趴在担架上,本来严肃的场面一时间有些滑稽。
曹操瞥了曹洪一眼,没有多加理会,而是沏了一樽酒,举着酒樽走下席来,
“赏罚者,军之利器也。”
“非重罚无以令知耻,非厚赏无以使勠力。”
“故而,有过之人当罚,有功之人也当赏。”
“所以今天,除了惩罚某些人外,还要特别表彰两位有大功之人。”
“韩浩,韩元嗣!”
曹操点了一个众人没听过的名字。
夏侯惇身后那名和刘楚年纪仿佛的弱冠少年站了出来,拱手作揖。
他就是韩浩?
刘楚不禁来了兴趣。
历史上,在三国时代前期,韩浩是曹操军中除了诸曹夏侯和五子良将外,
表现极其亮眼的一个将领,刘楚对他印象很深刻。
曹操将酒端至韩浩面前,朗声道:
“夏侯元让所部曲军候(二百人人),临危不乱,治军有方!”
“其所领二十帐,无一人哗闹疾走,尽皆安坐帐中。”
“后更率所部二十帐之卒,安定其所近者八十余帐之众,其功甚大!”
“赐酒一樽,赏金二十,钱十万,帛百匹,奴婢一人。”
“谢将军!”
韩浩接过酒樽一饮而尽,然后拱手退下,继续回到夏侯惇身后跽坐。
刘楚看向韩浩,只见他脸上波澜不惊,并没有露出丝毫喜色。
众将除了夏侯惇外,此时全部都有些汗颜。
他们一个个都是佐军司马,别部司马,结果遇上事了,连一个小小的曲军候都不如。
不过汗颜的同时,他们也对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热,心里打起了各自的小九九。
如此英才,年纪轻轻便治军有方,危而不乱,是个将才。
且厚赏加之而不喜,好好培养,日后定能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良将。
一定要找个机会拉拢拉拢施施恩,说不定哪天就调到自己营中任事了。
曹操又回到案前沏了一樽酒。
趁着曹操沏酒的时候,刘楚举起案前的酒樽,刚想饮下,
却闻到了一股生水特有的味道,他不禁皱了皱眉。
饮用白开水的普及很有必要,
古人死得早不是没有原因的。
然而诸将此时目光都投向了刘楚。
有了韩浩在前,他们不难猜出来,这第二个要赏的,
应该就是坐在荀彧身后这个没见过的年轻人了。
刘楚突然感觉到,好像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端着酒樽的手停了下来。
不是,我就口渴想偷偷喝个水,你们都看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