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映雪还不懂那种被称为傲慢和张狂的东西,只觉得这个小哥哥和她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小哥哥,虽然大红衬衫并不在她的审美点上,但是由他穿起来却很好看。尤其是他的脸和脖子都很白,奶油雪糕似的,让她很有上去啃一口的冲动。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去想小哥哥啃起来是不是也像雪糕一样软软甜甜了,因为在小姨说了要来学冰舞之后,那个看起来像没睡醒的胖叔叔抬眼看了看她,轻描淡写地说:“哦,真巧,正好可以凑一对了。”
“凑、凑一对,是什么意思?”小映雪颤声问。
“就是做搭档,你,和他。”胖叔叔指指姜映雪,又指指他身边的大红衬衫小少年,“我是你们的教练,周嘉阳。”
仗着没有搭档过不了多久就一定会被劝退的小映雪,颤巍巍地仰起奶乖小脸,和小哥哥对视了一瞬,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崩溃。
救命,有搭档的话,她是不是得多摔几天才能走?如果没有其他女孩子来学,为了让这个小哥哥有搭档,教练会不会忍着头疼也不劝退她?
她虽然耐摔,可也禁不起这么摔呀……
大人们比小孩子利索得多,在她发愣的这点时间里,小姨已经和对方家长交换了两边小孩儿的名字,拍拍姜映雪的肩:“来,喊冰年哥哥。”
姜映雪对小姨的话还是听的,乖乖地喊了一声:“冰年哥哥。”
然而她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才喊完人,就听长得很漂亮的小哥哥说:“我才不要和她做搭档,太笨了!”
声音也很好听,所以姜映雪先沉迷了一下他的声音,然后才反应过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敢置信:“你说谁笨!”
“就是你,粉红吹风机!刚刚你摔了十次,我都看见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红的小猪佩奇T恤,配一条小女孩的粉色防摔花滑小短裙,但她每次摔倒都往前摔,二楼的人往下看,就能完整地看到她背上那只大大的佩奇。
如今佩奇尚未正式登陆中国,没什么人认识。这件衣服是妈妈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她特别喜欢这只粉红小猪。
姜映雪后悔刚刚喊哥哥了,可能这就是老师说的人不可貌相,咬着细细的小米牙:“这是小猪佩奇!”
沈冰年颇为欠揍地轻哼一声:“原来你是把同类穿在身上啊。倒也不用这样,你不穿我也知道你们是同类。”
沈爸爸捂了捂脸。
傻儿子刚刚看人家小姑娘摔倒就一直在笑,拉仇恨技能满级,已经把两个教练弄得不爽,现在居然还当着小姑娘的面说……他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儿子未来找不到媳妇的凄凉场景。
姜映雪果然生气了,她只觉得自己六年的人生中就没这么生气过,连大眼睛都气得微微眯了眯:“我是带它来认亲!”
沈冰年没想到这个笨蛋比自己想象中聪明一点点,竟然还能反击,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了。
好在他还能稳住,这份沉稳来自于他对自己天赋的绝对自信:“你不是在学单人滑吗,怎么突然跑上来学冰舞?让我猜猜,刚刚这个人说天赋最好的先送去学双人滑,其次男单女单,冰舞最末。你该不会是因为太笨被教练嫌弃扔到冰舞来了吧。”
沈冰年说的那个人是这里的一位双人滑教练,一开始是来教他双人滑的,哪知沈冰年听完花滑四项的介绍后,直接说要学冰舞,教练这才跟他说了上面那段话。
然而当时沈冰年就径直指着楼下一直摔倒的小团子问:“你说练双人滑和单人滑的比冰舞天赋好?那个衣服上印着一只粉红吹风机的笨蛋,刚刚摔了十次,你觉得我就这点天赋?”
不巧,这位双人滑教练正是先前劝退过姜映雪的那位。他对这个小女孩很有好感,只是小姑娘不太适合花滑,一直摔,摔得令人心疼,他不忍心了,给转到女单去,嗯,果然还在摔……
虽然如此,不代表他能接受好好的小姑娘被嘲笑,一气之下才把周嘉阳拉了上来。没想到沈冰年依然不收敛,连周嘉阳都看不过去,要把他俩凑对绝对是想整整这小子。
姜映雪不知内情:“难道你不是?”
“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被扔到冰舞来的?”沈冰年得意道,一对狐狸眼因为笑意格外明亮,仿佛盛了一整个夜空的星星,“我当然不是,我是主动要学冰舞的!”
姜映雪明显不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带着几分怜悯:“别说了,我都懂的,我同桌每次数学考零分的时候,都说她是因为题太简单懒得写答案。”
沈冰年过往接触的都是学习古典乐或芭蕾的端庄小女孩,说话都文文静静、细声细气,头一回碰到姜映雪这样伶牙俐齿的,居然还质疑他,不由气急。
姜映雪没上冰,他们的距离有些远,沈冰年觉得是距离影响了他的发挥。毕竟作为一个从小学习古典艺术的人,真不习惯这样远距离输出。
他没多想就往姜映雪那边走,然而他忘了,他现在是在冰上,而他今天因为一直在看一楼的姜映雪摔跤,自己还什么都没学。
双人滑教练想拦他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听“啪叽”一声,狂傲不羁的红衬衫小少年摔在了冰面上,眼里还带着几分没反应过来的茫然。
几个大人默默忍住笑意。
姜映雪弯了弯眼睛,低下头,对趴在地上的沈冰年比了个鬼脸,紧接着转身把背朝向他,眼睛努力地往后瞟,不愿错过某人此刻精彩纷呈的表情:“佩奇佩奇,看到你亲戚了吗?跟他打声招呼呀!”
“……”沈冰年死死盯着那只造型古怪的粉红卡通图案。
好气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