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面有难色地摇了摇头,道:“大公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的人全都长得人高马大、身强体壮,分三辆马车而坐,往西城的方向驶去。侯爷您说,大公子该不会是惹了什么麻烦,才会带这么多人出门?”
苏宸从小就乖,义勇侯倒是没往那方面想去,眉头深锁,摆手道:“宸哥儿向来稳重,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吩咐下去,让其他人管好嘴巴,不要让人将这件事往外传。”
“是。”
苏惜卿此时也放下碗筷,垂着眼,若有所思。
待管事离开,原本伺候在左右的奴仆也全被义勇侯屏退,他才开口问女儿:“明语与崔景的事和你大哥说了?”
崔景的私宅就在西城,苏明语不久前也出了门,说要去西城的胭脂铺子买东西。
义勇侯一听管事说苏宸带着那么多人去西城,马上就想到这件事。
苏惜卿却摇摇头,在冬葵手上写道:我就只跟您提了。
这下,父女俩再没心思用午膳。
苏惜卿又吃了几口冰糖炖雪梨,便让人将熬好的药端来服下。她懒懒地倚着引枕,半躺在贵妃椅上,安静的看著书。
没一会儿整个人又开始昏沉,再睁眼,是被紫芙大嗓门给吵醒的。
“我原以为苏明语推大姑娘下水已经够可恶,没想到那根本不算什么,她居然敢和与崔世子私通!崔世子人虽然不咋样,但他好歹是咱们姑娘名义上的未婚夫婿,你说苏明语她怎么敢?!”
紫芙的声音像是吃了好几斤火|药,苏惜卿半睡半醒间都听得出她气炸了。
她记得她没跟紫芙提过这件事。
苏惜卿撑着手坐直身,混沌不明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心说,大哥果然是去西城捉人了。
冬葵率先进到屋内,见到姑娘醒了,回头狠狠瞪了眼紫芙:“就跟你说姑娘在午睡,说话小声点,姑娘都给你吵醒了!”
紫芙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快步上前扶起苏惜卿:“请姑娘原谅奴婢,奴婢真不是故意要吵醒您,奴婢就只是气不过,觉得苏明语那丫头实在欺人太甚!”
不等苏惜卿开口,冬葵已细细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苏宸中午带人出门,的确就是到西城捉|奸,据说一群人闯进去时,崔景与苏明语衣衫不整,正在鏖战。
崔景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绔纨,但他翻窗开溜的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平时没少干这种事,要是陆世子与苏二公子没跟去,肯定让人跑了。
苏惜卿听到这,困惑的皱了下眉。
哪个苏二公子?既然冬葵特地加上姓氏,应当不是自己二哥。
还有为何珩哥哥也在那?
紫芙正在伺候她更衣,见她皱眉,插嘴道:“不止他们俩,奴婢还听说太子也去了。”
苏惜卿:“……?”
她觉得自己似乎还没睡醒。
冬葵说:“太子有没有去奴婢不清楚,不过太子现在的确就在咱们侯府,不止太子,就连安康侯夫妇都来了。”
“……”
苏惜卿听完之后脑袋更加混乱,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大哥去捉|奸,还要带上这么多贵人。
大哥疯了吗?
主仆三人去前厅的路上,紫芙仍滔滔不绝地说:“姑娘您刚刚在睡,没看到崔世子被大公子揪进咱们府里的模样……”
紫芙蓦地噤声,探头探脑,确定附近没其他人,才用气音说道:“大公子就只让他套了件长裤,他进到侯府时还赤着上半身,身上全是不堪入目的痕迹,您──”
“我看你是皮痒了,跟姑娘说这些糟心话做什么!”紫芙说到一半,冬葵就朝她脑袋狠狠抽了一巴掌。
紫芙委屈巴巴道:“我这不是怕待会儿苏明语那丫头往咱姑娘跟前一哭,姑娘会一时心软就原谅她吗?”
她还没忘姑娘昨天才说要把崔家婚事让给苏明语。
三人刚到堂屋门口,苏惜卿就听见崔景充满轻蔑的怒斥声:“什么叫苏明语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和她一个月才见两三次面,谁知道她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饶是苏惜卿觉得苏明语是自作自受,听见崔景这话亦是面色微寒,黛眉紧蹙。
堂屋里人不少,苏明语与崔景站在正中央,安康侯夫妇就站在两人身旁,主位上坐着的人却不是义勇侯,而是一名姿容昳丽的白衣少年。
义勇侯此时正与苏宸并肩而立,站在主位右侧,主位左侧同样站了两名男子。
苏惜卿刚踏进堂屋,就见主位左侧,一身绀青色锦袍,身姿颀长的英俊少年朝她看来。
少年似乎忘了昨天自己是如何被狠狠拒绝,冲她勾了勾唇角,俊美刚毅的脸庞写满温柔笑意,凤眸漆黑幽深,渐渐与梦中身影重迭在一起。
苏惜卿飞快地垂下眼,耳边全是抑制不住,如擂鼓般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