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陆珩不停喝闷酒,讶异的挑了下眉,俊美得过分冶艳的面容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不成,不同意的不是郡主,而是义勇侯嫡女?”
陆珩沉默不语。
苏天扬震惊的瞪大眼:“什么?堂妹她居然宁愿不要清誉也不要嫁给你?那你、那你……”他突然磕磕巴巴,“那你真的就不娶了吗?这怎么行!你们都那样了,你得负责才行!”
想起少女宁可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也要拒绝自己,陆珩捏着酒杯的手指倏地收紧,指节寸寸泛白。
他倒是想负责到底,可人家不要啊!
陆珩神色平静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上挑的凤眼朝苏天扬一扫,笑容泛着冷:“不娶,当然不娶,她不要我,难不成我还得低声下气、求她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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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惜卿再醒来时,画舫已经靠岸,许多马车候在岸边。
清荷湖位于京郊,离京城有一小段距离,苏家兄妹三人来时是两辆马车,回去时自然也是两辆,只是当初是苏宸自己一辆,苏惜卿则与苏明语同乘,可如今苏惜卿却不愿再与她共乘一辆马车。
苏明语推苏惜卿下水一事并无直接证据,未免家丑外扬,陆老太太将事情压了下来,陆画没能去找苏明语理论一顿。
苏宸也按兵不动,打算回府之后再细细盘问。
苏明语还没意识到事迹早已败露,得知兄长要跟她换马车,瞬间垮下脸,委屈巴巴地问:“大哥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觉得我笨手笨脚照顾不好姐姐?”
苏宸笑容温润,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你也落水了,也算半个病人,我怎能让你照顾阿卿,别胡思乱想,安心歇息便是。”
苏明语脸色这才好看些。
想到苏惜卿如今病成那副模样,用不得冰盆,回程马车必定闷热无比,也不再纠结。
“好。”苏明语乖巧点头,“都听大哥的。”
之后又待在马车上和苏惜卿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下了马车。
“要不是姑娘火眼金睛,我真看不出来二姑娘竟如此歹毒,这么会演戏!”苏明语一走,紫芙立刻忿忿不平,小声嘀咕。
“若非娘姑刚出生时身子极为虚弱,几次病重,险些夭折,把先太太吓得够呛,病急乱投医下按郡主当年情况,也收了个孤女养在膝下为您积福,她现在都不知在哪。”
说到这,紫芙更气了。
“先太太从小就疼二姑娘,大姑娘也将她当亲生妹妹一样疼惜,什么好东西都先想到她,她怎么能这般忘恩负义,姑娘落水失了清誉,连带她的名声也会受损,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紫芙是个爆脾气,冬葵知道她碎念起来没完没了,连忙阻止:“够了,姑娘还在病中,你这般吵吵闹闹,叫她如何休息?”
“我这不是气不过吗?我一想到……”紫芙叉着小腰,喋喋不休。
苏惜卿靠坐榻上,背后垫了两个引枕,柔若无骨地半倚着,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面上并无不悦之色,反倒掩嘴微微笑着。
因为大病一场的关系,少女掩在唇上,染着大红蔻丹的纤纤玉指,比平日还要细腻苍白,犹似上好的羊脂玉,漂亮无瑕。
苏宸直到启程前才上来。
他一进马车,两个丫鬟瞬间安静下来,低眉顺眼的垂着头,乖得判若两人。
明媚的阳光透过马车窗帘,投下点点金色光斑,那些记忆中模糊不清的画面,在这一刻全都鲜明起来。
苏惜卿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忍不住又笑了。
真好啊,阿兄还活着,紫芙跟冬葵也还是那么爱拌嘴。
她不笑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儿便水灵灵的,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一笑起来,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窝窝儿,更是说不出的叫人喜欢。
苏宸不由她看一眼,表情有些无奈:“笑得这么开心,身子不难受了?”
苏惜卿非常配合,捏起帕子掩嘴,虚弱地低咳几声。
苏宸却是关心则乱,着急吩咐:“快,赶紧摸摸姑娘的额头,看是不是又发热了。”
紫芙手背刚探上苏惜卿额头,就被少女笑笑地拉下。
苏惜卿看着兄长,一双眼睛笑得闪闪发亮,看起来就像诡计得逞的小狐狸。
苏宸怔了下,无奈摇头,见妹妹这副模样,心中暗自佩服岑大夫医术高明,否则这小妮子早就病得昏昏沉沉,没精力跟他调皮。
苏惜卿其实身子仍是难受得厉害,不止还发着低烧,喉咙也火辣辣的疼,浑身倦怠,但越是难受,越是让她清醒地认知到,自己确确实实上天垂怜,重活一世。
所以她舍不得将时间浪费在昏睡上。
这一次她也不要再像前世那样,得了哑疾便敢不出门,日日将自己关在府邸。
就像前世珩哥哥告诉她的:你说不出话并不是你的错,如果有人因此嘲笑你,那么错的是那些人,你不该为了那些人处罚自己,将自己禁锢在黑暗之中,让真正关心你的人担心你。
苏宸并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见她表情有些凝重,以为她是在烦恼苏明语的事,不由问道:“明语的事,你可有想法?”
其实苏宸是想问她有没有更直接的证据,却又觉得太强人所难。
苏母离世前,曾再三交待他们兄妹二人,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将苏明语当亲生妹妹对待,是以此事十分棘手。
苏宸相信胞妹不会说谎,可这到底不是一件小事,若无证据,也不能拿苏明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