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小沂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双眼都是受伤,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幼珺,奶声奶气道,“我是北昭的皇子……”
“母后说北昭人都是脏的,皇子又怎么了,还不是一样被送到南珑来,你只不过是被北昭皇帝抛弃的儿子罢了。”宋幼珺听见自己说。
这话显然不是几岁的孩童能说的,竟是不知南珑的帝后还是宫人在长公主面前说过多少次,才让她如此流利的学了下来。
小沂川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被宫人带离。
这或许就是长公主和姜沂川交恶的开端。
宋幼珺深知这种敌国之间的仇视有浓重,是刻在骨子里的,无法消弭,所以长公主从没给过姜沂川好脸色。
正想着,他眼前突然一花,随后耳朵传来喧嚣之音,就看见眼前站着一大批身着铁甲的将士,铁甲上染红了鲜血,位列整齐。
她看见姜沂川身着红甲,持着剑一步一步走来,走上台阶,停在她面前。
她仰起头,才发现自己是跪着的,也发现姜沂川身上穿的是银甲,只是像浸泡在血里一样,被染的红透了。
姜沂川约摸二十年岁,身姿挺拔,已经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成年男子,他面色平静眉眼沉沉,看不出半分冷漠,亦没有任何喜色,好似把情绪全藏起来。
较之十七八的姜沂川,这时的他竟显得这般高深莫测,完全窥探不了分毫。
他将手中长剑轻抬,用剑尖将她下巴抬起,轻声道,“许久不见,婧安公主。”
宋幼珺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像是极力抑制恐惧。
“从前你依仗南珑皇权,百般刁难与我,如今南珑皇权被击溃,你可还有什么可依仗的吗?”
姜沂川单膝弯曲蹲下来,靠近宋幼珺,眼眸冷若寒霜,他掐着宋幼珺的下巴扭到左边。
两颗悬挂的血淋淋的头颅冲击视线,姜沂川残忍的低语传来,“好好看看昔日宠爱你的爹娘。”
宋幼珺听见自己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刺耳无比。
姜沂川却丝毫没有露出怜悯之色,他站起来,俊俏的脸上带着轻笑,“别急,这就送你们团圆。”
而后他扬起长剑,只轻轻松松一下,锋利的剑刃就朝宋幼珺的脖子砍来。
“啊!”宋幼珺惊叫一声坐起,才发现身在床账之中,手里捏的是柔软光滑的裘绒被。
她惊得连忙去摸脖子,发现还完好,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发觉自己头上脖子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原来是个梦。
宋幼珺正平复心情时,禾儿递上一被热茶,撩开床账递给她,“殿下可是做噩梦了?”
宋幼珺接过茶摆摆手,“无事,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辰时过半。”禾儿老老实实答。
宋幼珺想着还早,皇宫比施家安静多了,没有了鸡叫和一些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她很享受在安静的环境睡觉,正考虑要不要睡个回笼觉时,禾儿却突然说道,“公主,六殿下在偏殿等您多时了?”
“什么时候来的?”宋幼珺吃惊,没想到宋六六那么勤快,一大早就来了。
禾儿道,“半个时辰前,六殿下吩咐了不让奴婢们惊醒您,就一直在偏殿等着。”
宋幼珺又气又心疼,忙起身下榻,让宫人为她更衣。
匆匆赶往偏殿,就见宋言宁躺在他经常睡的那张软榻上,手里还攥着糕点,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
宋幼珺一见便笑了,对宫人们做了个保持安静的动作,轻步走到宋言宁的身旁,见他睡着的时候很是安稳,与平日张牙舞爪判若两人。
嘴巴旁还有糕点残渣,像是吃一半睡着的。
宋幼珺想着他也够累的,让他多休息会儿也挺好。
可谁知原本安安静静睡觉的宋言宁突然翻了个身,嘴上嘀咕道,“姜沂川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
宋幼珺疑惑的拢眉,弯腰凑近了再听。
“皇姐说有好多计谋整死你,你认栽吧……”
宋幼珺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睡什么睡,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