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于睿在纯阳宫中的百般心思，在巴陵县美美睡了一觉的卡卢比已经养足了精神。他在客栈里要了些炙猪肉，配上些炊饼饱饱用了一餐，才将自己顺来的马匹好好打量一番。这马通体黑色，飘逸的鬓毛，修长的脖颈，健壮的四肢一看就不是一般罗罗能用的。马背上还有一个包裹，卡卢比打开一看，里面是两身换洗的衣服，还有些银两，这着实让他越发的疑惑起来，似乎这些东西就是为他量身准备的，这马的主人怎么能够猜到自己会偷马呢。

但他眼下并没有时间探究这些，虽然说已经离开了十二连环坞的的地盘，但是不远处也有一个山贼寨子聚仙寨，和十二连环坞也有些来往。这巴陵县也不是久留之地，他决定赶紧前往洛道，再从洛道取道到洛阳，长安也就不远了。若是快马加鞭，用不了十日功夫就能回到长安，就是不知道于睿她现在如何，也不知道闲云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自己还指望着闲云将自己辛苦打劫来的聘礼带来。巴陵镇虽小，但也是五脏俱全，他写了封交给信使，想着明日柳静海便能收到，一是让他们可以放下心，也可以帮自己将有些东西。

长安城中的唐书雁已经好些日子没去见李沁，眼下柳五爷的事情只能静候佳音，她准备晚上去看看自己的小徒弟。出门的时候，她在库房里翻了翻找到了一对小巧的鎏金梅花簪，放在一只檀木盒中准备带去给李沁做礼物。柳静海照例随着她翻到李沁的院墙外，唐书雁一个人□□而入，在院落中只能听到断断续续地咳嗽声。她敲了敲房门，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儿，脸上带着些悲切。李沁坐在床边听到外面的声响，转头往外望去，看见来人是自己的师傅唐书雁，忙不迭地跑了出来。

“怎么了？是谁病了？”唐书雁在屋外听见咳嗽声，虽不懂医术，但也猜到这人已经病得厉害。“师傅，是我娘。”李沁虽然懂事，但说话的语调里不免带了些哭音：“母妃不给我娘找太医，说我娘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去请太医，就连好点的药材都舍不得给我娘用。”

唐书雁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手中的小木盒递给李沁，便绕过屏风走到内间。屋子里没有摆设什么值钱的器皿，想来李沁的母亲并不受宠，床幔也是普普通通的蓝色绸布，比之前柳夕在霸刀山庄中用得差得远。

一个瘦削的女子躺在床上，面色枯黄，整个人被一床半旧的青色缎面被子裹住。床边放着一张小几，上面则是摆了一只留有药渍的碗，见有人来了，她勉力做起来睁开了双眼：“是唐小姐来了么？”

“是我。”唐书雁应了一声，走过去将她扶住，李沁两姐弟也赶忙过来替女子在背后垫了枕头。“师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救母亲啊？”李沁一点渴望地看着唐书雁。唐书雁伸手搭上女子的手腕，虽然她不精通医术，可是女子脉搏虚弱轻微，恐怕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咳咳。”女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咳嗽声先传了出来。李沁乖巧地帮她拍着背，女子缓了缓才说道：“沁儿，你就别多费心了，我的身子自己清楚，恐怕也就没几日的功夫了。”

唐书雁抿了抿嘴唇，想了片刻才说道：“不知道万花的医圣孙思邈能不能救，可是夫人居住在王府之中，无法千里迢迢去万花求医。”

“唐小姐不必费心。”女子苦笑了一下：“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牢动医圣的大驾呢。我倒是还有一事请托。”

“娘，为什么不能让医圣来。”李惔在一旁有些不满地说道:“上次皇祖父病了，我听堂兄说也是请了万花谷的人来看病的。不是说医者慈悲为怀么，怎么就不能救母亲呢。”

“惔儿。”女子伸手抚摸了他头顶的发髻:“母亲这样的身份，哪里能随便见外面的人，你以后就懂了。”说着她抬头看着唐书雁。

唐书雁大概能够猜到她想说什么，想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夫人想要请托何事，如在我的能力之内，我自当效力。”

“我这两个不成材的孩子。”女子满眼温柔地看着李惔和李沁：“我估计没多少时日了，以后还请唐小姐有空帮我过关注两人。惔儿毕竟是男子，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沁儿是女子之身，有些事情还请唐小姐费心了。”

“夫人放心，沁儿是我的徒弟，我自然会上心。”唐书雁知道李沁姐弟并不受宠，不然当初那么多皇子皇孙，也不会轮到李沁去和亲吐蕃，她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连笄礼都没有过便被送往人生地不熟的吐蕃。不过比起他的姑母金城公主13岁就去和亲，嫁的还是7岁的赤德祖赞。这皇室果然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就不心疼啊，

“娘。”李沁见女子有气无力的模样，哭喊着扑到在她的床前。唐书雁站在一旁看得有些心痛，她将怀里的丹药取出递给李沁：“这药不一定能治病，不过倒是可以舒缓身体，让夫人过得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