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兄,”他展颜一笑,有如春花开放,不过,落在水月镜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妙了,再加上那句突然亲密的“萧兄”的称呼,在水月镜心中,应该是很不妙。果然,接下来田不缺所说的内容,令水月镜心中大恨,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扣紧手中符箓,谨慎的控制着坎离神光,不敢轻举妄动。
“在下一向仰慕萧兄才华品貌,令师萧师叔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在下实在是不愿意和萧兄刀剑相向,萧兄如有要事,大可自便。”田不缺神色和煦,见萧琮听了此言似乎也有几分赞同,却话锋一转,瞥了一眼一旁的水月镜,眼神中的流露出几许狠辣。
“不过,萧兄身旁的这位道友,却是和田某有些旧怨,今日非得了结不可。”
此言一出,萧琮和水月镜当下面色齐变。
“这不可——”萧琮厉声正想反驳,却突然住了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了水月镜一番,仔仔细细的从头打量到脚趾,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用心的观察一个人,突然改口道:“既然是旧怨,在下自然不便参与了,田兄大可放心。”
他对着水月镜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与他那张俊朗的脸极不相符:“师妹的旧怨在下就不便参与了,在下先行一步。”他笃定,水月镜不过是南宫师叔的记名弟子,即使有什么事,南宫师叔也绝不会因此和自己师尊翻脸,怪到自己头上。
“田兄,恕萧某告辞了。”萧琮一抱拳,架起青色遁光向远处飞去,没有再看水月镜一眼。眼睁睁看着萧琮离开,此时的水月镜不是不想逃,然而田不缺完全没有在意萧琮,神识牢牢锁定在她身上,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这下,水月镜心中是真的苦笑了,在一瞬间的愤怒过后,她当即想到一个原因,萧琮为什么会抛下自己这个同门。碧心华,碧师姐,没想到,你连魂飞魄散之后也能给她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在血禁试炼后回到宗门最初的几年里,水月镜一直很小心,但萧青尘一方一直没有动静,就连她自己都差点忘了碧心华是萧琮的双修道侣了。别人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何会一步登天成为南宫婉的记名弟子,而亲自布局的萧青尘师叔一方还能猜不到吗?若没有旁人搅局,自己师尊的下场绝对会更惨,说不得就此陨落。
多想无益,眼前的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握了握微湿的手心,橙黄色的坎离神光随之晃动,水月镜并不正视田不缺的双眼,避免被其法术迷惑,或是影响心神。
“呵呵。”田不缺的笑声有些妖媚,竟然摇动了一串金色的小铃铛。叮铃铃的铃音细碎悦耳,仿佛有一种魔力。
“神识攻击!”水月镜一凛,五行归元诀当下流转开了,她心中默念着《道德经》中的句子。
火海刀山、枯骨黄沙,尽管心中明白这些都是幻影,但留在神识中的震动却并非如此容易抹消。【“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水月镜心中默默诵念。脸上并无一丝惊惧之色。
见此,铃音陡然一转,天花纷落,流云飞旋,她四周充斥满舞动的妖美仙女与抚琴吹笛的风流仙人。这一切的幻象中,仙乐悠然,似乎已登仙境。不过,比较先前的幻象,水月镜对此反倒不是很畏惧。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她心中一直明白,若是仙道如此简单就能达到终点,那也就不会成为她的追求了。早已认清这一点,谨守本心对她而言并不太难。
瞅准机会,水月镜并不坐以待毙,右手当空一挥,橙黄色坎离神光暴涨数丈,向田不缺摇动的铃铛卷去。
哪知这一卷之下,田不缺只觉得双手一震,急速后退,金色小铃铛脱手飞走。他顾不得飞走的法器,只看自己平时爱如性命的一双如玉手臂竟似被烈火灼烧过一般,红里带着可怖的紫色,泛起大大小小的狰狞水泡。
“贱人!”田不缺双眼陡然赤红,“你竟敢伤了我的手!”
一张泛黄的卷轴出现在他通红的手臂上,田不缺向卷轴上喷来一口自己的精血,同时洒落一瓶黑色的浓稠血液。顿时一股黑气从卷轴上弥漫开来,在空中几经扭曲,竟然凝结成了一男一女两个实体的形象。
“用这阴魔,我要将你炼成尸奴!”
不好!水月镜眼见那被称作“阴魔”的黑气凝结的一男一女竟然就在半空中交合起来,一股粉色的甜腻气息竟然让她神识开始迟钝,一股寒意开始侵入心脉。坎离神光中的日精之光正是克制阴气之物,因此连连刷动,竟也堪堪与此物平手。
果然不能小看田不缺,一宗宗主之子,所拥有的功法、法器又岂会一般,也并非她一个人能有仙缘。不过——
【“想跑?你往哪里跑,给我去死吧!”】一声狂笑骤然由远及近的想起,却打破了二人拼斗的局面。
天边,慌不择路的白色遁光和紧追不舍的血云恰好一头朝这边窜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