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轮回时，我顺利召唤出了女神，现在随时可以转换人格与神格。可惜讨论到了第十个轮回，大家都觉得与女神沟通太为困难。女神的逻辑通常是——凡人们太辛苦，再啰嗦我就灭了整个星系。
基本上无人接话了。
而我不能理解的是，二十二岁的阿灰总喜欢装出十四岁的语气说话，让我哆嗦。
狐狸一步步走回来，重新站到我们面前。
“陛下，您说。”他俯身行礼。
“如果让茉莉与你‘契合’，是不是我们就能更好控制女神了？”阿灰问得面无表情。
狐狸一愣，我也一愣。
半响，狐狸喃喃开口，“可是，茉莉不是国王您新娶的皇后么？”
阿灰笑了，“那又如何。我试了用我的魔力去融合茉莉的精神层面，可是有一大块空白面无法填存。我猜只有你们祭司的精神层面才更接近于虚无的神灵，茉莉与你最熟，她应该不用本能上抗拒你。”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不寒而栗。
“茉莉，你……不生气么？”狐狸转头看我，紫色眸子写满忧虑。
我摇头，“我是炮灰，这点不用阿灰提醒。只要能活下去，我愿意接受任何结局。”
狐狸叹了一口气，再看向阿灰，“陛下，你不用试探我了，即使茉莉愿意……”
他退后一步，五芒星结界从他脚下铺展，瞬间占据整个议事大厅。
长袍之中灌满了气流，他左手指尖凝聚光点，指向阿灰眉心。
“我身为魔族，与神族契合只有堕入最深层地狱。你明明知道的。”
阿灰将我护在身后，念了一个咒语，白光瞬间滑过整个大厅。
大厅被硬生生从横截面劈成两半，狐狸指尖的光芒被他打散。
“帝国能邀请到魔王转身作为高阶祭司，实在是荣幸之极。”阿灰语速丝毫不慢，第二个咒语又已经成形。
我被冲击能量波及，手臂上被划开更多鱼鳞伤痕。我试图念防御性咒语，但是在他们的高阶咒语下，几乎是毫不起作用。
更强烈的白光几乎要让我瞬间失明。等我再睁开眼睛，一切已经彻底不同。
狐狸半蹲在地上，辛苦支撑着身子不让自己摔倒。五芒星结界缩小到他四周，与其说他铺展了结界，不如说结界束缚了他。
阿灰笑吟吟站在他身后，手指上不停跳跃着火焰。
他慢慢划过狐狸的右臂，自肩膀处，整个右臂被均匀切落。
狐狸挣扎着，面部神情十分复杂，但是未出一声。
“高阶祭司从来都是自出生起，就无条件效忠于国王。可是你呢？能力比其他祭司出众，心思也比他们活络太多。
我好容易查到你的真实身份，你以为你不说，真相就会被永远掩埋么？”
阿灰挑起狐狸的下巴，狐狸抬头时，脸色十分苍白。
阿灰只是坏笑，手指抚摸过狐狸的眼睛，狐狸不得不闭上眼睛。
“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如果你与被女神俯身的茉莉‘契合’，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我说过，我会堕入地狱。”狐狸声音轻不可闻。我猜他的精神力已经被阿灰占用得差不多。
“你呢？从来未曾想过复兴恶魔的领域么？你毕竟是魔王的转生呢。”
“胡说。你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恶魔。派安德上校去策划谋反，让本来的太平盛世大乱，只是为了更好的操纵国民，让国民每天活在与叛军的水深火热之中，而无力去顾及你的高税收、疯狂扩军。你甚至指挥魔药部部长利斯为了你去配不死药，人体试验也只是为了你每次换皮囊能顺利。虽然白熊将军说了真相，我还是无法相信你就是真正的国王。”狐狸咬牙，一口气说完，几乎快要断气。
阿灰的手指抚摸下来，从眼睛到鼻子到耳垂到头颈，一路下滑。
连我看着都觉得吸引，狐狸从胸腔发出低沉的吼声。
“上一次神灵降临，赐帝国大福。让魔族全灭。我祈祷神灵不要杀了魔王，而是让他忠心于我，成为国王最贴心的仆人。感谢神灵，完全实现了。”阿灰微微冷笑，俯视狐狸，“与魔族交战近百年，若亲手杀了魔王，岂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听了，腹诽这个大陆的历史还真是黑暗。
国王很辛苦呀。
阿灰捏紧狐狸的脖子，他剧烈咳嗽。
“与茉莉新婚之后，我倒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比如我到底要什么。然后我发现……”
他身子弯曲下来，凑在狐狸耳边，但声音并不低。
“我发现我更喜欢看你吃瘪的样子，比如你少了右手，比如你在街边乞讨，剥夺你一切职位魔力，但是又不驱逐你出境。”
记忆倒退，我想到第二个轮回有个伪结局。
当时我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我在都城可以乱晃了。那时，落魄祭司在街上乞讨，他告诉我。
陛下乐意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我眨了下眼睛，原来如此。
狐狸发出一声低吟，仿佛野兽的悲鸣。
“陛下，你怎么和魔药部部长利斯一样，都有倾向性问题。”
阿灰的手不安分，已经摸到狐狸的肩膀，轻揉他被生生砍断手臂的骨头，“他么。他也配喜欢我。”
然后画面变得不堪，法阵不停旋转。
我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我不能帮狐狸，也不能帮阿灰。作为皇后，我觉得我很失败。作为玩家，我觉我满足了。
大概我眼神中同时闪出两种截然相反的神情——极度失落与极度隐忍，狐狸忍着疼痛问我。
“茉莉，好看么？”
我十分尴尬。只想赶紧穿越回去，收藏结局画面然后退出游戏。
狐狸和阿灰都说我没心没肺，作为一个游戏玩家我不觉得我需要什么心肺。
换句话说，如果我是游戏土著，那么阿灰今天对我对狐狸做的事，又要我如何面对。
连我对阿灰的感情都被炮灰了啊。
最后，我祝他们百年好合，离开了都城。
因为我有女神人格，阿灰并不能阻拦。
听说后来陛下终身未娶，而狐狸本来就是高阶祭司，不能娶妻。
又听说宫里传来不堪传闻，说陛下与高阶祭司有染，关系混乱。
贵族圈一直乱。
隐藏结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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