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有金色的灿烂光辉穿过窗棂落在榻榻米上,山中阳平却忍不住把自己往被子里面埋得更深了一点。
“阳平,妈妈可以进来吗。”有轻轻的敲门声在走廊里响起,女人温和的嗓音从屋外传来。
“当然可以。”阳平努力地想把自己从床上拔/出来,挣扎了一会儿却还是裹成了一只动弹不得的虫蛹,“妈妈直接进来吧。”
带着些薄茧的掌心贴上了冒着虚汗的额头,混着熟悉的皂角的清香。
青年深吸了一口,这种寻常而平凡的美好仿佛牵引他的一线细绳,微小而普通,却将他从无可知的深渊里拉回了现实。
他慢慢停止了颤抖。
“还在做噩梦吗。”母亲坐在了他的身侧,替他掖了掖被角。
“没事,”青年露出了一个虚脱的笑,“现在好很多了。”
美穗子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用满含着担忧和怜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幼子。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金色的光斑从床的这头移到了那头。
“那也先吃些东西吧,”女人开了口,见青年有些抗拒便也笑着解释道,“全是素的。”
阳平婉拒的话音一顿,他想了想,轻轻地点下了头。
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了快一周,那横流的血和堆成山的肉却依然在每晚造访他的梦境。
作为掌控着心转身之术的氏族的一员,阳平一直自豪于自己强大坚韧的精神,即使在木叶解析班里他也是佼佼者,在侵入旁人记忆的时候无论读取到怎样黑暗的过去都能保持镇定。
但这一次,在像游魂一样向自己的母舅——山中一族的族长报告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后,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的木偶,颓然地倒在了床褥里。
那并非纯然的恶,而是一曲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摇曳的华美的戏剧。
他甚至不敢回想。
那每一片薄如蝉翼的绯红的肉,那在灯光下闪着莹莹光泽的锋锐的刀。
都在让他如坠冰窖的同时,心底隐隐泛出对美的赞赏。
…真漂亮啊。
“呕——”
青年捂住了嘴,向一旁偏过头去。
“怎么了?!”母亲靠过来想要拍拍他,却被挡住了手。
拌着沙拉的清新的无花果和生菜搅成了一团黏糊糊的浑浊的半固体,像是那混在一起筋络和血管相互纠缠的还蠕动着的内脏。
人体脏器独有的那种腥臭仿佛扎根在咽喉里,向味蕾、向胃肠张牙舞爪地逼近。
他忍不住将刚刚咽入肚的几口食物从空荡荡的胃袋里又掏了出来,房间里很快弥漫开一股酸臭味。
“抱…抱歉,我一会儿自己来收拾。”青年止不住地咳嗽。
“快别说了,”山中美穗子心疼地抱紧了自己的孩子,丝毫没有在意那些秽物弄脏了她的衣裳,女人安抚地拍了拍那不住颤抖的脊梁,“我去给你倒杯水,我们不吃,不吃了啊。”
在母亲温暖的怀里,阳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太阳穴抽抽地疼。
好困啊。
他想。
青黑色的暗影横亘在眼下。
求求了,我想…我只想睡一觉。
——
“三代大人。”
猿飞日斩蓦地从沉思中惊醒,他挥了挥手示意暗部继续讲下去。
“团藏大人的…尸骨皆已收殓,请问接下来是要怎么安排。”
「团藏啊…」日斩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按照顾问的标准下葬吧,办得隐秘些,不要声张。”
“是。”暗部闻言,便也应声退下。
“你已经很照顾他的面子了,日斩。”转寝小春安慰了一句。
“我是有知道团藏在暗地里继续进行着木遁的实验,但我没想到他会直接对村子里的人出手,还有止水…”
“这一点是他做的不对。”水户门炎也叹了口气,“当时止水那孩子来找我们的时候我打心底也是不相信他能成功的,但他对木叶的爱并非虚假,结果团藏直接…哎…”
“团藏这次对宇智波出手的事一捅出来我们的立场马上变得尴尬了。”小春接着补充,“我们之前不知道这些事,只以为是宇智波觊觎火影之位发动政变,一下子准备不及,为了稳妥起见便也招呼许多不属于暗部的各族的人一起动手。”
她揉了揉眉心:“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叛乱者当诛,谁也挑不出什么错。但有团藏杀人夺眼在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逼得人家不得不反抗以后急了眼想灭口呢。”
“阿信私底下有来找我。”猿飞日斩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信?奈良的族长,他怎么说?”炎马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