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元年,十月。
河间府,燕军。
跟李景隆一样,朱棣此刻的心中也不好受,可以说糟糕到了极点。
“唉,三保,你说这一家人还有什么意思?”
朱棣摇头轻叹,看着面前正趴在椅子上熟睡的朱瞻基,久经沧桑的脸庞上早已是满满的心疼。
朱瞻基是昨日才被士兵从一架粮草车发现的,天知道这小孩在行军途中是怎么熬过来的?
总之发现时,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白嫩的小脸也污泥满满,小肚子饿的咕咕直叫,狼吞虎咽的吃完一顿饱饭,朱瞻基便从昨夜一直睡到今日晌午。
这事看起来虽然波谲云诡,但燕王朱棣何许人也?一眼即知问题所在。
马三保也是心思玲珑之人,听到朱棣的话自是明白自家王爷何意,但为了大局,只能拱手道:
“王爷,事关重大,还需详查,不可妄断。”
“哼,我的儿子我还能不清楚?”
朱棣冷冷一哼,伸出手抚摸着朱瞻基的小脑袋瓜,语气中饱含失望:
“只是我没想到,那两个畜生竟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这么多年我算是白养活他们了!”
马三保面色一白,赶忙拱手道:
“王爷,战事在即,您可不……”
马三保话还没说完,熟睡中的朱瞻基却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朱棣,当即小嘴一撅道:
“爷爷,你是不是又在生气了?”
“哈哈……”
朱棣大嘴一咧,伸出手将朱瞻基抱在怀中,满眼慈爱道:
“有你这个小家伙陪着我,爷爷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气呢?”
“是吗?”
朱瞻基伸出小手挠了挠下巴,表情有些不信。
“当然是了。”
朱棣微笑一点头,说到这,面色却开始变得有些严肃,不过嘴角依旧噙着一抹微笑:
“好孙子,来,告诉爷爷,是谁让你躲在粮草车里面的?”
朱棣话音刚落,朱瞻基还没说话,一旁的马三保却面色一白,赶忙拱手道:
“王爷!”
“退下!”
朱棣大手一挥,语气坚定不移,见状,马三保也只能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朱高煦和朱高燧纵然心怀不轨,可打仗勇猛,乃是朱棣的左膀右臂。
靖难之役才启,朱棣若想以一府之力抗衡天下,怎能自断臂膀?
朱瞻基年纪虽小,也不懂这些道理,可这小孩终究与众不同,看了一眼马三保,竟能敏感的察觉到自己的话语包含极重的分量,望着面前的朱棣,当即微微一笑道:
“呵呵,爷爷,没有人叫我藏在粮草车中,是孙儿贪玩。”
朱棣心中一叹,朱瞻基越是这样,他心中就越对那两个畜生失望:
“你自幼听话,若无他人教唆,好端端的藏在粮草车干嘛?”
“好孙子,你实话实说,爷爷只是想知道真相,别无他意。”
朱瞻基眉头一皱,呆呆的看着朱棣,不知道怎么回答,快要被逼的没办法时,只听“哗啦”一声响,大帐被极快的掀开,先后走进两人,正是朱高煦和朱高燧。
看到朱瞻基已经醒来,两人的心中皆是一颤,面上却接连洋溢起微笑:
“哎呦,大侄子醒了!”
“爹你真是的,大侄子醒了怎么不叫我和二哥啊?”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唱一和,尽情的彰显着他们的叔侄之情,朱高燧更是上前一步,朝着朱瞻基张开双臂道:
“来,三叔抱抱,看这几天瘦没瘦?”
但就在这时,朱瞻基却猛然向后一退,躲开了朱高燧的双臂,面色也有些苍白。
朱棣的双眼瞬间微眯,冷冷的扫向朱高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