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闷热潮湿,地里的庄稼都要被晒死了,病恹恹的没有一丝生气,叶稍都是焦的,而天空中的那一轮骄阳好像还意犹未尽,继续大发雌威,似乎要将大地烤化才肯罢休似的。
四川富顺县自流井附近的一个村庄里,大中午的,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被这闷热的天气驱赶着,不由自主地聚集在村中央的大树底下乘凉,这样的光景,村民们一个个恨不得将身上的衣服都扒光才好。
可这毕竟是公众场合,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和小媳妇姑娘们还是相对比较矜持,一边衲着鞋垫,一边闲聊着,饶是如此,还是被热得不行,一个个都不停地擦着汗,似乎一辈子的汗都集中到这个时节了。
当然了,手上忙着,嘴也没闲着,你一句我一语,兴致勃勃地说道着村里的张家长李家短,似乎这才是人世间最美的乐趣所在,几千年了,国人天生爱好八卦的这个习性,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
姑娘们如此,村里的汉子们也不甘示弱,甚至尤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是一丢丢的顾虑都没有,仅仅穿着个“犊鼻裈(短裤)”就赤着上身四处转悠,也不害臊,一个个神态自如,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生活本该如此。
至于村里的孩子们就更夸张了,纷纷脱得光溜溜的“扑通”“扑通”的就跳入了村边的小河里,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不愿意上来,最后在大人们的大呼小叫中,被一顿“跳脚米线”请回了家。
“听说没,王家大少爷被雷劈了,身上多了条‘青龙’,这大热天的还躲在屋里盖着棉被打摆子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那可不?要说这王家大少爷也是可怜,家里这才糟了强盗,烧了房子,爹娘都不在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叫一个惨,就留下他一个独苗苗守着偌大的家产。”
“你知道个屁,那都是老黄历了,不过说也奇怪,这王大善人那么有钱,怎么还会和人借了十万两银子,这下家产都要被人接收了,王大少爷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变得无家可归了。”
“这算啥,听说王大少爷还被人退婚了。对,就是那个先前哭着喊着要和王家结亲的厉家,要说他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马上又要去考举人老爷了,可算是人生赢家了,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家里就遭了灾,还被未来老丈人无情地退婚了。”
“哼,退婚算个啥?族长可是说了,这王家大少就是个扫把星,八字硬,克父克母的,听说要将他从族谱除名,让他另立单过,还不准留在王家村了,马上就得滚蛋了。”
“唉,要说族长也没办法,谁让他杀了牛口山三多寨的二当家草上飞,听说三多寨的大当家都下了江湖劫杀令,要拿他的狗头祭天呢。”
“三多寨?啧啧啧,了不得,可了不得,听说他们可是黑白两道通吃,官府都替他们撑腰,这王大少这下可是死定了,肯定活不了几天了。唉,要说王大善人当年可是做了不少好事,可惜了,可惜了,这是妥妥的要绝后了。”
“‘哈哈哈,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该死的世道啊,好人就没有活路了,只是可怜了王家大少爷了。”
是的,这些“朝阳群众”嘴里倒了八辈子血霉的王家大少爷就是我,确切地说也不是我。
嗯,这话虽然说起来有些拗口,但是这就是事实,虽然我来到这陌生的世界才短短的三天时间,是的,就是这短短的三天,却是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现在的我,就是在这三十几度的大热天里,还躲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里,盖着厚厚的棉被在发汗呢,不仅如此,虽然棉被里像是被水浇过一样,但我身上还觉得冷得不行。
而我的一切遭遇,还要从三天前的一个晚上说起……
公历2022年6月16日,星期四,农历五月十八日
壬寅(虎)年,丙午月,庚子日
彭祖百忌:庚不经络,织机虚张,子不问卜,自惹祸殃,诸事不宜。
“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里?难道又是在梦境里?可是为什么那么冷呢?这不科学啊?”
王晨枫有些懵,现在的他那是相当的无语,自己不是好好的吃完饭躺在床上睡觉嘛,既没有喝酒醉,也没有吃红伞伞白杆杆躺板板,更没有被雷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呢?
说实话,虽然现在是大夏天,但是王晨枫竟然是被冷醒的,确切一点说是被雨水浇醒的,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而自己只穿着一条汗裤衩子躺在一片荒原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中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时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借助着闪电带来的那一刹那的亮光,王晨枫发现自己是在一片被收割后的田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