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曾在荒村看过其中一个女人烧焦的脸,基本可以断定,被烧焦的女人,应该就是梁婷婷。
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梁婷婷是死在了火海中,而起火的地方,正是学校。
这次路上没什么人,路过小广场的时候,小广场上已经摆放了几张桌子。
趁着没人,他们迅速溜进了学校。
一场大火,将学校烧成了废墟,学校大门也被烧毁。
燃烧的大火将草木烧毁,草木灰又成了野草的养料,此时的学校里面虽然房子是没了,但遍地都是疯长的野草。
在野草蔓蔓之中,孙凝低声喊了一句“快来,我知道那口井了。”
两人刚走到井边,就看到孙凝朝着井里扔了一个东西。
李灿灿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一根火柴。
火柴还燃烧着细微的火焰,给幽深的井底带去了一丝亮度。
李灿灿朝着井口看了一会儿“这个井好像是正常的,井底都是落叶和杂物,并没有沉下去。”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他们现在能看到我们,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干预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李灿灿看着学校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孙凝“最好还是别,我们不能阻止一个女人的复仇。”
李灿灿“你说得对。”
“李家媳妇,你干嘛去啊。”
远远的校门之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招呼声。
“哦,我去学校那儿弄点草扎个草编玩具。”
“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啥都会。”
三人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声音,赶紧找了个地方多了起来。
就在他们躲起来的瞬间,阿靓单间背着刚才那个背包走了进来。
背包里依旧沉甸甸的,从外面看去隐约能看出棱角。
阿靓在进入学校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
她冰冷着一张脸走到一处墙角,自言自语道“放在这里?”
“不行,这里会被发现。”
说着,阿靓朝着旁边挪了挪,又来到了另一处角落。
而这处角落,距离三人隐蔽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
三人顿时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女人站在墙的这边,他们站在墙的另一边,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阿靓站在这个墙角发了好几秒的呆,接着他们三人就听到一声低低长叹“这里也不合适。”
说着,阿靓转头,又走到了另一处角落。
她在院子里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在了一处距离井口很近的杂草丛生角落里。
站在那里,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地方好,隐蔽,还能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此时,阿靓才会心一笑。
她将背包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捧出来,一个一个摆好。
李灿灿三人从墙角探出头去,当看清阿靓手里的是什么东西时,李灿灿瞳孔怔了怔。
那是两个牌位。
左边的牌位上写的是梁婷婷,右边的牌位上写的是盼盼。
梁婷婷和盼盼的牌位……
将两个牌位小心翼翼摆放在隐蔽的草丛之后,阿靓温柔地抚摸着她们的牌位,“婷婷,盼盼,你们乖。我今晚要和村子里的叔叔阿姨们玩一场捉迷藏。盼盼,姨妈玩捉迷藏可厉害了,等下给你看看姨妈的厉害,姨妈会抓到很多很多人。”
阿靓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枯井,“抓到一个,我就把他放在这里一个。你们好好数数,看看我能抓到多少个。”
“今晚的游戏很精彩,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这些,阿靓又一次抚摸了一下两人的牌位,这才走了出去。
等到阿靓走远,三人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看着摆在角落的两个牌位,李灿灿有些失声,“所以,这就是盼盼之前说过的,那次捉迷藏?”
“盼盼的确被藏起来的,但藏起来的不是盼盼本人,而是她的牌位。”
……
又过了几个小时,天色已黑。
原本只有几张桌子和椅子的空荡荡小广场上已经坐满了人,百里辛三人也赫然在列。
桌子上摆满了美食佳酿,有的人已经开始动筷子。
其中一张桌子上坐的人,尤为特殊。
之所以说他们特殊,是因为百里辛在这张桌子上竟然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
那一女四男。
就是先前将三个女人带到村子里的那几个人。
而这张桌子和他旁边桌子上坐的其他人百里辛看着都很陌生,他们并不是村子里的人。
随着夜色渐黑,广场上的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人。
阿靓今天穿了一件漂亮的白色碎花连衣裙。
今晚的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直盘在头上的长发散落了下来,脸上还能看出化了淡淡的妆,嘴上涂了一抹嫣红。
她一笑,恍惚间让百里辛再次看到了曾经那个豁达的短发女人。
阿靓冲着那两个陌生人的桌子举起酒杯,“感谢我的媒人们和媒人的同事们能够百忙之中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我真是太感动了。”
媒人们,和媒人的同事们。
随意这两桌,都是拐卖犯?
她姿态洒脱,反倒是桌子上的有人有些不好意思,干巴巴笑着。
其中一个女人站起来,她和阿靓有些熟络,显然当初就是她把阿靓带来的这个村子。
“阿靓,你现在相信我们当初说的话了吧?我们都是好人,但是被外面的人误解了。你看,如果没有我们,你哪有这么好的村民朋友和老公?”
“是啊。”桌上有个人喝高了,醉醺醺开口,“可不是嘛,我们明明是在做好事,帮男女搭桥。谁出力不得收点利息,他们竟然说我们是人贩子,我们怎么就是人贩子了,太坏了,我受不了这个委屈!”
阿靓笑容越来越大,“是啊,我谢谢你们,我替我们全村和我男人谢谢你们,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今天就不会坐在一起,真好。”
女人表情一脸感动“阿靓啊,还是你有良心,不像有些人,又是逃又是骂。”
“姐,这你就不知道了,”一个上了年纪的村民开口,“阿靓以前也逃出去过,不过后来又自己回来了。”
“可不是嘛,出去看了一圈,才发现还是我们村子好。”
“对嘛,阿靓是个好孩子,虽然最开始犯了错,但她懂事啊,回来后可好了,乡里乡亲的但凡有点事情,就都会给我们帮忙。阿靓给我们村民办了不少实事儿呢,我们都很喜欢阿靓。”
“老李啊,还是你们家阿靓哈,不想我们家那个,跑了就没回来,哎!”
“阿靓知恩图报,知道老李不容易。你们家那个就是个白眼狼,亏我们对她那么好。”
村里的男人们喝多了,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夸个不停。
全程,阿靓只是保持微笑,举着酒杯。
含笑的脸上,眼神却是一片漠然。
百里辛和李灿灿孙凝缩在墙角,默默关注着面前这场闹剧。
百里辛发现,村子里面的人,和前几年相比,少了很多。
几乎只剩下老人和男人,大部分女人和孩子全都不见了。
“真是邪了门了,”一个男人气鼓鼓开口,“你说我把我家那口子关得那么严实,她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
“你纳闷,我还纳闷呢,我还给我们家那个上了链子呢。该跑不是还是跑了?”
“这些臭娘儿们,自己跑了也就算了,还把孩子也拐跑了,那可都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我还指望着这些命根子给我养老呢,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养儿不就是为了这么点目的吗?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要配上嫁妆。”
“这女儿可不就是赔钱货,养大了还好说,说不定还能赚回来彩礼钱,养不大死在外面,不就全都浪费了?”
“嘭”的一声脆响,阿靓赶紧皱眉道歉,“真抱歉,我不小心把东西打碎了。”
“没事没事,”村里的几个男人大度挥手,“碎碎平安嘛,你过生日,好兆头。”
“我把碎玻璃收拾一下,免得等下伤到人,你们喝你们的,尽情地吃喝,吃好喝好。”阿靓低头将玻璃碴一点一点捡起来,有些很细小的捡不起来,阿靓就用土把它们埋在了地下。
餐桌上,觥筹交错。
“阿靓,酒没了!”
“诶,好,这就来。”
“阿靓,这个小虾干真好吃,下货贼快,还有吗?”
“还有,我再给你添。”
“阿靓,有烟没有啊。”
“有有有,这不就是吗,给你。”
这是阿靓的生日宴会,这些人去将阿靓当下人一样使唤,丝毫没有将阿靓当成寿星的意思。
一场生日宴,寿星忙成了陀螺。
他们并不是真心来给阿靓过这个生日,只是想蹭吃蹭喝、贪点小便宜罢了。
等酒足饭饱有人提出离开的时候,阿靓才停下忙碌的身影,“哎,别走别走,等下还有惊喜呢。”
说着,阿靓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正准备走的那人赶紧停下,“有惊喜,是什么啊?”
阿靓,“说不出还能叫惊喜吗?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本来要走的几人看阿靓那神神秘秘的表情,立刻又坐了回去。
阿靓这时才将手里的酒壶放下,“各位是不是都吃得差不多了?我这个寿星今天招待怎么样?”
村民喝得舒舒服服,一个个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好极了,还是阿靓懂事。”
阿靓眼底笑意浮现,“那就好,我就怕招待不周,既然都吃好了,要不咱们来聊聊天吧?”
“就从那些逃跑的新娘说起好不好?”
有个村民不耐烦开口“说她们干嘛,这么好的日子,提她们晦气。如果实在没有话题,要不然还是赶紧把惊喜拿出来吧!”
“别啊,”阿靓,“酒越放越醇厚,这个惊喜也一样,多等一会儿,惊喜才会也有意思。你们刚才不是好奇,为什么那些新娘能逃出去吗?”
“我知道为什么哦。”阿靓笑了笑,嘴里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村民都喝高了,摇摇晃晃茫然地看向阿靓,“你怎么知道的?”
“村头王家的新娘,逃跑的那天是不是穿了一件红花衣裳?王家还把她锁在了小屋子里,不让人出来是。不过我知道,王家喜欢把钥匙偷偷藏在砖头下边。只有没人的时候打开,就能把人放出来。”
“还有村后边赵家媳妇,锁着锁链那个。那链子可真粗,用钳子钳了十几下才给弄断。怎么能给媳妇用上拴牛的链子,太狠了吧。”
“嘻嘻嘻,还有孙家媳妇,孙二哥家的媳妇,杨家媳妇……”
一个村民忽然打断了阿靓的声音,“你,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还知道钳了十几下才弄断?你,你当时看到了啊?”
“哈哈哈哈,”阿靓的表情忽然疯狂起来,“你傻逼啊,就是我把她们放走的啊,我都讲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们还没听懂吗?!”
“我放走了赵家媳妇,我钳断了锁链,那些逃走的新娘子,全都是在我的帮助下才逃走的!”
原本喧哗的酒桌上忽然寂静一片,村民们茫然地看着阿靓,酒精麻痹了他们的神经,也阻止了他们的思考。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拍着桌子就要站起找阿靓算账。
可人刚站起来,腿一软,就这么软趴趴倒在了地上。
阿靓收起狰狞的表情,用看死人一样的表情看着这些人,“白费力气,我在这些饭菜和酒水里都下了药。现在正好是药效发作的时候。我为了等着一天蛰伏了五年之久,我一步步取得你们的信任,把所有罪人全都聚在一起,为的就是今天。”
村民们显然还不知道大祸临头,依旧颐指气使地指着阿靓,“阿靓,你个婊子,你想干嘛?!信不信我们合起伙来打死你?!”
“打死我?”阿靓狰笑,她随手拿起一个空啤酒瓶子往石凳子上一摔,酒瓶子立刻碎成了尖锐的利器。
阿靓握着酒瓶子的瓶口,慢慢踱步到刚才说话的男人面前。
男人依旧习惯性地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阿靓,在这些人眼中,女人低下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他们永远都改不来。
在男人傲慢的目光中,阿靓高高举起酒杯,用力刺下!
“啊!!!!好疼!!!”
惨叫声猛然划破长空,与此同时,鲜血从男人身上喷涌而出。
“你要杀了我?呵呵,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杀了谁。”
喷涌的鲜血溅在女人狰狞的脸上和洁白的裙子上,女人那张漂亮的脸瞬间变得一片恐怖。
她扭曲的五官中有着仇恨和大仇得报的快意,墨绿色的酒瓶子被她不断挥舞,最终墨绿变成了鲜红。
在一声声的惨叫中,男人渐渐倒在了血泊中。
临死前,他双目圆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死掉的。
一个人的死亡,瞬间威慑到了所有人。
原本傲慢鄙夷、高高在上的目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震惊。
“啊啊啊,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救命啊,疯了,阿靓她疯了。”
“这个疯女人,她就是疯子!”
他们想要逃,他们努力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也和地上的那人一样,一个个的都站不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们在哭,在叫,在喊。
她却在大笑。
她站在瘫软的人群之中,目光中的恨意将眼睛都染成了红色。
印着碎花的洁白连衣裙已经变成了斑驳的红白交错。
“我早就说过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救了所有的女人,却唯独救不了我最想救的那一个。”
“是你们害死了她,你们所有人都该死,你们一个都跑不了,都要给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