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小卷胡子的手瞬间僵住。

百里辛手指依旧是不徐不缓的动作：“这么的蓝宝石，脆得很，拿下来也要小心翼翼的，稍有不慎就会摔成渣渣。这也不是你看到的吧？”

小卷胡子眼神贪婪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蓝宝石，深吸一气后强忍着冲上去的欲望支撑着，“你快点啊。”

“已很快了，”百里辛看人『潮』如海的观众席，小女孩依旧在个角落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看这边。不过她这次神情缓和了很多，眼底虽然还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兴致勃勃。

完是小孩子看到了新奇玩具的表情。

“这些观众都是怎么事？是你请的演员吗？”百里辛勾起一根蝴蝶结，轻轻一拉扯出了一条丝带。

“他们啊，”小卷胡子神情颇为不屑，“和你一样，都是对人鱼感兴趣的观众。”

“交了钱，看了碟。”

“好奇心杀死猫哦，进来可就出不去了。”

小卷胡子忽然住，他谨慎地看扫了一眼蓝宝石，话锋一转干笑道：“当然了，你跟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变成了观众，你是彻底死亡。

的确不一样。

百里辛终于解开丝带，将蓝宝石取了下来。

小卷胡子激动地靠过来，百里辛却将蓝宝石忽然攥到了手里，“这些观众怎么才能出去？”

小卷胡子颤颤巍巍停住脚，紧张地看颗蓝宝石，声音柔到仿佛是怕吵醒熟睡中的婴儿，“怎么出去？杀掉个女人的幻影就能出去。但你们又怎么能杀掉她呢？她就连幻影都带着魅『惑』。”

“个女人？希海小姐？”

百里辛怔愣的瞬间，小卷胡子已一把夺过了蓝宝石。

他眼睛贪婪地『舔』舐着晶莹剔透的蓝宝石，战栗的手指激动地在上面摩挲着。

“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有了它，我要么就有么了！哈哈哈哈！”

小卷胡子笑着，忽然恶毒地朝着百里辛扫了一眼。

皮鞭用力甩在地上，三只乖巧的狮子立刻凶狠地瞪百里辛。

小卷胡子将蓝宝石小心翼翼塞进上衣袋里，懒洋洋靠在栅栏上，居高临下俯视着百里辛，“你当然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还有一条命，但你得死。都怪你，让我被这些下等人嘲讽，你必须以死谢罪！”

说罢，他又是一个用力，皮鞭和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响亮的“啪啪”声。

几只狮子得到了指令，站起来缓缓朝着百里辛『逼』近。

它们每走一步，虬结的肌肉便晃动一分。

小卷胡子精的眼睛渐渐泛红，他激动地看着面前的“表演”，朝着观众席喊，“亲爱的先们女士们，接下来就是令人血脉喷张的紧张刻了！”

他激动地张开双臂，享受着『射』灯照到他身上的焦点感，“下面由我们的狮子王团队献上特别节目：《美人与野兽》！”

男人闭上眼睛，竖起耳朵，静静地等待青年的惨叫声。

然而几秒钟过去，惨叫声却迟迟没有出现。

他疑『惑』地睁开眼，却见本该威风凛凛的三只狮子瑟缩在墙角，身颤颤巍巍，哪有么狮子王的风范，一个个像受了惊的小猫。

青年就站在它们面前，他伸出手，几只丢人现眼的狮子甚至呜咽几声，纷纷到底翻开了脆弱的白花花肚皮。

小卷胡子：“……”

啥情况？这特码啥情况？！

“哈哈哈哈哈哈！”清脆的爆笑声次响起，个忽然出现的该死小女孩又笑了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么《美女与野兽》啊，分是《血脉压制》。么狮子王啊，就是小黄狗，退钱。”

麻木的观众们次受到了蛊『惑』，他们纷纷举起手臂，高喊着“退钱！”

小卷胡子面红耳赤，愤怒地瞪着百里辛，三指粗的鞭子一下接一下地重重甩在三只狮子身上。

脆弱的肚皮上瞬间皮开肉绽。

三只狮子害怕地朝后面缩去，默默忍受着小卷胡子重重的鞭策。

一边打，小卷胡子还在一边咒骂：“一群没用的畜牲废物！一个个的就是饭桶，平吃么多，关键候就我掉链子。他就是的弱鸡，你们怕么！老子上啊！”

应他的，是三只狮子一下接一下的痛苦惨叫和瑟瑟发抖。

小卷胡子根本不解气，外面的观众不嫌事儿地继续拱火，一声声的“退钱就像一下下的锤子，重重敲在小卷胡子脑门上。

耻辱、愤怒、怨恨，所有的情绪都积压在了鞭子上。他就像往常靠鞭打这些畜牲释放怒气一样，次转嫁自己的怒气。

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质疑，这让他以后团长和顶级驯兽师的名号往哪儿搁啊。

愤怒越堆越多，手里鞭子也越来越重。

哀嚎又怎么样？求饶又怎么样？只是一群不会说话的畜牲，来就是被他欺凌在鞭子下面的。

就在又一道鞭子狠狠落下去，一个力道却忽然托住了他的鞭子。

只手并不粗壮，甚至还有些纤细。足足有几百斤的力道，竟然就被这么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托住，分毫都不能移动。

愤怒的小卷胡子用尽力去拽鞭子，他从来没有将面前这个青年放在眼里。他么瘦弱，自己足足是他的四五倍。

可就是这么个瘦弱的青年，就这么神『色』淡然地单手托着鞭子，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蝼蚁。

次四目相对，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形压力陡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冷汗不受控制地从额头和后背涔涔流下，他看到了青年背后狰狞可怖的力量。

他仿佛神一般高高在上，凌驾于世间万物之巅，俯视一切。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三只狮子就是被这样的青年吓到了吗？

小卷胡子忽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朝着不太对劲的方发展，他惊恐地叫一声，仓皇失措地扔掉手中鞭子，狼狈奔笼门。

百里辛随手扔掉鞭子，眼角朝着三只狮子瞥去一眼。

下一秒，三只刚才还被打得嗷嗷叫的狮子怒吼一声，朝着小卷胡子扑去。

尖锐的獠牙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小卷胡子的手臂和肩膀里，他骇然地谩骂着：“滚开，你们这些笨蛋畜牲！你们疯了吗，看清楚，我是你们的主人！你们的驯兽师！”

应他的是更加凶残的撕咬。

没认错，咬的就是你！

三只狮子双目赤红，它们本该是草原中万兽恐惧的猎食者，却为人类的利欲熏心成为了笼子里的表演者，毫无尊严。

所有的怨恨和野在这一刻终于战胜了对驯兽师的恐惧。

草原上的凶残猎手终究不是养在家里的温顺犬类。

雄狮咬到了小卷胡子的胸，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瞬间被咬成碎片，洒落在地上。

男人一边痛苦地在三只狮子底下哀嚎着，一边朝着蓝宝石伸出手，“宝石，我的，是我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雄狮咆哮一声，一咬断了男人的咽喉。

顿，鲜血喷涌如柱。

百里辛冷漠地看着小卷胡子自食其果，耳边次响起了个熟悉的“嚓嚓”声。

眼前画面一个跳转，这次百里辛从舞台来到了看台上。

他坐在小女孩的旁边，周围聚满了假笑观众。

刚才还是型食肉现场的舞台已落下了红『色』的帷幕，周围静悄悄地，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手被人揪了一下，百里辛侧头，发现小女孩正用一种十分好奇的眼神盯着自己。

种熟悉但又陌的味道次钻进了鼻子里。

很熟悉，但实在不起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你好厉害啊。”小女孩眯起眼睛，“你这么厉害，又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美人鱼。”

一张被叠得四四方方的皱巴巴纸送到了百里辛面前，小女孩摇了摇百里辛手臂，“美人鱼哥哥，你快看看，认不认识我妈妈。”

百里辛展开画纸，上面画了一个蜡笔美人鱼。

漂亮的金『色』鱼尾，黑『色』的波浪头发，笔触涩，五官有些变形，看得出画这幅画的主人应该是个小朋友。

“你画的？”百里辛轻轻将画纸摊平，这张画纸已皱巴巴的，折叠的痕迹很显，看得出来是常翻开阖上。

小女孩点了点头：“对，爸爸说妈妈是深海中的人鱼公主，所以后变成美人鱼到了属于她的海里。”

她有些委屈地皱了皱鼻子，“爸爸说过，爱的是妈妈，妈妈永远是他的天使，可他却娶了别的女人。”

“是一个坏女人，常欺负缪缪。”

百里辛：“你叫缪缪？”

小女孩扬起头“嗯”了一下，“对，我叫缪缪。”

小女孩捧着脸一脸往地看着画纸上的美人鱼，“爸爸现在心里只有坏女人，没有缪缪。所以我要找妈妈，妈妈临走前说过，她爱缪缪了。”

“……”小女孩说着，眼眶忽然红了起来，豆子般的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睛里落下来，“呜呜呜，我妈妈了，缪缪好妈妈，好见到妈妈。”

小女孩的哭声引起了周围其他观众的注意，他们看小女孩，小声窃窃私语。

——“快看，她哭了。”

——“是啊，哭得好伤心。”

——“好像是在找妈妈。”

——“啧啧啧，唉，这么小的孩子，家里怎么放心让她自己出来的。”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啊，小女孩不是说爸爸不管她吗？”

——“太惨了，太惨了，多好的孩子，这要是我的孩子，我才舍不得让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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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呜呜，我也我妈了，我好久没见到我妈妈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以后我如果在游戏死了，现实世界里是不是就没有我了？我妈还记得我这个孩子吗？我妈就我一个孩子，如果我忽然消失了，是不是意味着她根本没有子嗣？谁我妈养老啊？我妈年纪都么了。】

【……】

【唉，别难过了，我们一定能出去的。你说你在哪儿，到候我拎上东西，主动去拜访你们家！咱们这样也算是相识一场。】

【！对了，好兄弟好姐妹，我把我家地址发在弹幕上。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们谁有机会出去，麻烦你们去看看我母亲过的好不好。如果她过得不好，拜托你们帮帮她。】

【别说这种丧气话啊，我们都可以从这里出去的！】

【……你说这句鼓励话的候，其实你自己也不信吧？周围太多人死去的，谁也不知道天和死亡哪个先到来。辛神在这个副本里有一句话说对了，命自诞之日起，就是死而。其实也不用这么避死亡，为我们都要走上死亡的，提前准备一下，不是么坏事。】

【……说得对。我也留一下地址……如果你们有机会，麻烦帮我看看我的爸爸妈妈。】

沉重渐渐笼罩在直播间，随着楼层越升越高，死亡的概率也越来越。

弹幕中一个接一个的地址出现在上面，有的在北方，有的在x市，五湖四海，都有。

电脑前的很多玩家都默契地拿起了纸笔，开始一个一个记录上面的地址。

在后完成主线任务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离开。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记下地址，心里着帮帮别人。这样当自己不幸离开的候，或许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也默默记下了自己的地址，帮自己去看一眼家里的情况。

【但是我记得，如果离开这个游戏，我们不是会记忆清空吗？这样留地址真的有用吗？】

【这垃圾游戏一堆bug，说不定记忆没清除成功呢？留一个地址，就是留了一份念。如果不留，可能就么机会都没有了。】

【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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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辛默默拍打着小女孩的后背安抚着她，舞台上的帷幕后面似乎有么东西在移动。

这，身边叽叽喳喳观众忽然安静了下来。

百里辛环顾四周，发现观众们的表情都变了。

依旧是张假笑，但麻木的眼神却换成了一个个的痴『迷』。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似乎在期待着么。

帷幕后面，拍打水面的“啪啪”声响起，观众们腰板挺直，神情越发专注。

下一刻，一道婉转空灵的歌声从帷幕后面响起。

与此同，红『色』的帷幕被缓缓拉开，『露』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是一个巨的透玻璃缸，有着漂亮蓝『色』尾巴的美人鱼两只手臂搭在玻璃壁上，放声歌唱。

黑『色』的波浪浸泡在水里，像深海里的柔软的水草。

在水草的众星拱月之下，聚光灯都打在了美人鱼的头顶上。

一刻，美人鱼身都在散发着天使一样的光辉。

她的嗓子也像是被天神亲吻过，每一句声音都宛若天籁。

百里辛听到歌声后脑子微微一颤，系统的警告音猛然响起。

【叮！警告！警告！玩家正受到精神攻击！san值持续掉落中。】

百里辛：【……】

听歌听到掉san值，也是醉了。

【san值－0.00。】

【san值－0.00。】

【san值－0.00。】

【叮！友情提示：玩家精神力过高，san值掉落忽略不计。】

【祝玩家游戏愉快哦~】

百里辛：【……】

你就说说，你是来干嘛的，一天天的，瞎搞。

他环顾四周，周围的观众早已如痴如醉。

他们呆呆望着观众，看美人鱼的目光如同在仰视自己的神。

百里辛又朝着身侧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女孩也被歌声深深吸引，本来澄澈的绿眼珠里也渐渐恍惚起来。

“妈妈……”小女孩忽然呢喃了一句。

百里辛看了看手里的图纸，又照着图纸看舞台上。

虽然两个美人鱼都是波浪，但小女孩画的美人鱼鱼尾是金『色』的，台上个美人鱼的鱼尾却是蓝『色』的。

不能是一条吧？

如果团长说的都是真的，眼前这个美人鱼应该只是希海小姐的幻影。而这些观众也都是被希海小姐的人鱼歌声蛊『惑』，停留在了这里。

只要杀掉这个幻影，这些观众就可以从这里解脱出去。

这个法刚在百里辛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个瞬间，绕是他也开始有些诧异。

舞台中的美人鱼鱼尾的颜『色』突然之间就开始变『色』，从腹部开始渐渐朝着尾巴的方蔓延，原本蔚蓝『色』鱼鳞，眨眼工夫就部蜕变成了金『色』。

蓝尾美人鱼，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金尾美人鱼。

小女孩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的美人鱼，眼泪一次失控。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珠子一样落下的眼泪让谁见了都觉得心疼。

“妈妈，是妈妈，真的是妈妈。”

百里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