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放下骸骨,起身走到了李随豫对面,抱腿坐下,问道:“二十年前,天门山发生过什么?”
李随豫看着她一副听故事的模样,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的有限,只能说个大概,就从诡道之祸说起吧。”稍稍停顿了会儿,他又接着道:“你应该知道,江湖人为何对诡道唯恐避之不及吧?最初只是来历不明武功心法,还不至于引起江湖的注意。直到承德二年,江湖上发生了数起灭门惨案。因手段十分残暴,同时惊动了武林盟和官府。半年后,凶手被捉拿归案,案情也水落石出。原来他修习了一种奇特的功法,短短两年□□力暴增,但他自此心性大变,行事乖张暴虐,归案时已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此案便是承德年间轰动一时的颖川惨案。事情本该就此了结的,可是没多久,血案又发生了。见过案发现场的捕快,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那般血腥的场面,因为那已经远远超过了杀人的范畴,成了一场杀戮。也正是这些血案,才让江湖中人发现了诡道功法是多么危险的存在。”
“为此,武林盟召开武林大会,严令禁止各派人士沾染诡道,并将所有被划归为诡道的武功写在了一张榜单上,自然,其中就有鬼蜮修罗掌。”他看着千寻,却见她一动不动地听着。
“血案有案卷为证,武林盟召令也有榜单为证,两者是可考的。之后的事情,却都是江湖传闻,便不那么可靠了。”李随豫细思片刻,又开口说道:“虽武林盟有令,可也有不尊号令的人。若只因修习诡道的人为祸武林,就将诡道视为邪祟,多少有些难以服众,尤其是千辛万苦得到诡道秘籍的人,何况功力暴增却是事实,因此愿意铤而走险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里,不少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巧的是,江湖上命案一桩接着一桩,但凡手段残暴些的,都被算在诡道头上。偷练之人一旦事情败露,都逃不过身败名裂、被武林盟追杀的厄运。短短一年中,被划归为诡道的人也越来越多,双方积恶已深,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诡道与正道之间的相互杀戮。这便是后来人所说的诡道之祸了。”
“果然是场祸事。”千寻见他停下,便随口应和道,心中却不由想起了在云梦崖见到的七星石洞。虽然李随豫斟字酌句地讲述了传闻的大概,可其中被含混而过的东西实在太多。无论是走火入魔,还是血案,亦或是最后的相互杀戮,都像是任性的线头,胡乱地纠集在了一起。
“接着便有了天门山之战。”李随豫见她想得出神,只继续说道,“当时的武林盟主,前任天门派的掌门洛沉之,想要出面平息这场灾祸。他将扣押的诡道之人带到天门山,邀请江湖人士前来当面对质。兴许他也想到了其中的不寻常之处,才想要借着武林大会,止住无谓的杀戮。”
“只可惜,这场武林大会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混战。诡道和正道还是动起了手来,连□□也搅和了进去。一夜之间有太多人死在了天门山上,其中就包括盟主洛沉之。”
说到此处,李随豫便停了下来。千寻不由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李随豫笑道:“这我就不知了。江湖中事,瞬息万变。好端端的大会成了屠杀场,其中的曲折恐怕不足为外人道。就算是流传出来的,也不过是他人的想象罢了。”
千寻看着李随豫,忽然笑道:“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少爷,居然还知道二十年前的江湖传闻。”
李随豫却道:“这些事情,江湖中人多少都是知道的,反倒是你,竟一点也不知晓。”
千寻笑而不答,转头看着骸骨,说道:“可这与此人有何关联?”
“我只是告诉你二十年前天门派发生的大事,却没说必然与他有关。”李随豫靠在树干上,眼中笑得狡黠,等千寻回头来看他时,又恢复了如沐春风般的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