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比起池云亭几个大都是寒门出身,白承耀的背景可不寻常,他家里是有人在朝堂做官的。
白承耀道:“对方如果真盯上我们,那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们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对方既然选择偷偷摸摸,而不是落落大方出来相见,说没问题也不尽然。
“所以我们需要做好两手准备,以防万一。”池云亭垂眸道。
随后池云亭看了一眼谢蝉衣,他是想趁机把谢蝉衣送下船的,但是一想到陆地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区域,谢蝉衣说不定还没在船上来的安全。
谢蝉衣一看池云亭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拉住池云亭的衣摆,小声道:“我不离开。”
“好,那就不离开,记得跟紧我。”池云亭之前也就是想想,有白承耀在,他们未必会遇到危险。
此后途中池云亭等人也隐晦的跟船上人提起下船的事,船上的人脸色当即为难起来,跟他们说他们的船速度很快,就快到金陵州了,至于他们中途下船,去搭乘其他的船,对方说后面的船只不出意外,也大都是他们纪家的船。
也就是说,他们搭乘上纪家哪艘船结果都一样,这个发现让池云亭等人心中陡沉,第一次意识到金陵纪家是什么分量。
这次就连白承耀脸色也凝重起来,趁着下船悄悄给家里传了好几封信。
那几封信他们过后没出事还好,要是他们有个闪失,纪家绝对逃脱不了。
纪家的船夫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直到最后,随着船上不再有新的客人,之前的客人们无所觉的陆续下船,渐渐的,船上除了池云亭等十几个外,其余都是纪家的船夫。
尽管双方还没撕破脸,可是彼此间的氛围却越来越紧绷。
尤其是林明,更是压力大的整宿睡不着,生怕池云亭和虎子几个出事。
“不知几位公子在想什么?”突然,船主来到池云亭几个身边,看着正在看江面的池云亭几个笑着问道。
随后对方望了望辽阔无垠的江面,道:“诸位可别看江面面上一派平静,其实水里十分的危险,就是我们船上这些水手,要是落入江里,也是凶多吉少的命,所以为了诸位公子的安危着想,还是别离水边太近了。”
池云亭几个眸色不由一冷,他们的确有想过迫不得已就跳江的想法,可是一想到他们就算会水,又怎么可能是船上老水手们的对手,是以才打消念头。
对方不知是不是看透这一点,故意这么对他们说。
到现在双方之间的话还没有挑明,但彼此已经心照不宣,因为纪家的动作越来越明显,对方好像根本不怕池云亭等人发现一样。
也是,这可是纪家的船,只要不靠岸,池云亭一行人还不跟小鸡仔似的,可任由纪家拿捏。
白承耀则深深地望了船主一眼,把对方牢牢的记在心里。
不光是船主,还有那些船夫、水手,白承耀都没有落下。
船主直被白承耀的眼神冻得打了一个哆嗦,他负责监视池云亭一行人,自然也知道白承耀的身份,知道白承耀的身份不是他们轻易能动的。
不能轻易得罪,也不能放他们走,船主索性直接拉开距离。
此时双方距离撕破脸也就一层窗户纸的距离,到最后池云亭等人宁愿吃干粮,也不愿意吃船上的东西,明显防备着对方。
“云亭,我悄悄看了一下,发现他们这一整条船都是盐诶。”虎子跟池云亭道。
在船上,他们除了离开的行为受阻,其他跟正常乘客时没有区别。
“纪家本来就是盐商,他们运盐不奇怪。”林明听了叹道。
池云亭却笑道:“林明哥,虎子的意思是,他们要是敢对我们动手,那我们也可以从对他们重要的盐上入手,说真的,这一艘船的盐比我们几个的命都值钱。”
他们见不到幕后的真正主使,还不能跟一艘船的盐鱼死网破。
“我就是这个意思。”虎子点头道。
林明不由微汗,“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你们两个都先冷静。”
不到万不得已,林明是不想跟对方有所冲突的,因为他们这边的人数对上船夫们,数量远远不够,输的可能性极大。
“快到了。”谢蝉衣突然道。
池云亭几个回神,发现这段时间他们精神紧绷,没有发现船只已经快到金陵州。
林明回过神来神情不由一松,迷茫道:“难道对方并不打算对我们做什么?”
“不,可能金陵州才是正餐,这一路来,还都只是开胃小菜。”要知道,金陵州可是纪家的地盘。
所以他们下船后,说不定反而更危险。
“也不知道我们的信有没有成功送出去。”白承耀道。
“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成为举人,我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女们长大成.人,我还没有跟夫人白头偕老,我绝不能客死异乡!”周生咬牙,身躯发颤道,心里是对让自己恐慌凶手的深深恨意。
周生出发之前从没想过这很可能是自己和家人朋友们的永别。
想到这里,周生不由在心里悔恨对儿女太过严厉,对妻子不够体贴,对年迈的父母不够孝顺。
林明又何尝不是,一想到自己的妻女,心里就抽的发疼,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因为那会给池云亭几个带来压力,他是大人,要成熟稳重,要能给池云亭他们担得起事。
看到恐慌的气氛越发蔓延,池云亭眸中越发晦涩。
余川深呼吸,道:“好了,大家都先别自己吓自己了,别忘了我们在场可是有五个秀才,就算对方是赫赫有名的盐商,也不可能让我们五个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心里也很怕,但是还有理智,他们要是出事,无论是他们的家人、府学、府衙,甚至朝廷,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功名就是他们的保命底牌。
“对,还有别忘了一件事,究竟是我们拥有的东西多,还是对方拥有的东西多?如果用鸡蛋碰石头来打比方,那我们双方,谁是鸡蛋,谁又是石头?”池云亭突然道。
“这,按照功名,自然是我们多,但对方是盐商,胜在比我们有钱……所以,我们双方互为鸡蛋和石头,云亭,我们懂你的意思了。”白承耀若有所思,豁然开朗。
“我们一路担忧,对方这段时间未必高枕无忧。”
“至于对方的目的,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因为船已经进金陵州的范围了。